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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7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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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行医诊记
来到上海,在门诊上遇到了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千奇百怪的“患者”。大家不要误会啊,我可不是说的遇到了千奇百怪的疾病,让我在临床上收获颇丰,而是遇到了我在山东和福建难以遇到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的患者的行为和语言,使我对上海这座大城市的认识变的有血有肉起来。至少从我的专业上说是这样的。以前认为上海的医疗技术高,现在更认识到其实上海的患者水平也是中国乃至世界一流的。我还算好脾气的,对患者向来是按照西伯克拉底宣言来对待的,但是随着到上海的日子的增多,我开始变的烦躁不安了。上海真是大啊,什么样的“患者”都有。我在医疗技术增长的同时,对于“患者”的认识也不断地加深。我深知这里面有医生本身的责任,但更多的是媒体的误导和医疗行业的特殊性造成的。我将自己来上海自己亲身经历和听到的一些千奇百怪的“患者”讲给大家听,希望读后会有些启示。
x月x日门诊
今天起的早,心情也不错,很早就来到了诊室。候诊室里的患者早就坐满了。想想看病真是不容易啊,我这样想着,快速的打开电脑,同时向候诊室了撇了一眼,刚好看到一个30来岁的一身黑衣的女患者,面无表情的坐在靠我诊室门口的椅子上。我没有在意,点了一个号,就靠在椅子上等着患者进来了。患者进来了,我抬头一看,正是刚才看到的那位,我说:“请坐”。她侧身坐在诊疗椅上,双手放在膝上的包上。我问,哪里不舒服?她答:过敏性鼻炎。我听到这里想,又是一个开药的了,真应该专门设一个开药的门诊!我翻看着她的病例,前面有几次开药,我便问,你前面用的药,效果怎么样?她答,有点效果,但是没有全好。我说,过敏性鼻炎就是这样了,用药就好,只能控制症状,不能治愈的。你还用上次的药,好吧?她嗯了一声。我就快速的将电脑处方开好,结束了就诊。看到这里,大家可能没有觉得怎样,这是在普通门诊再常见不过的了。可是好事等着我呢!约在我看了5,6个患者后,门诊办的工作者来找我了,手里拿着一份病例的复印纸,说我被投诉了。什么?!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怎么可能被投诉呢?!我很少和病人吵架啊。我奔过去想看仔细是不是搞错了,一看是我的字迹---过敏性鼻炎,处理xx药,下落我的签名。我奇怪的问,为什么投诉我?工作者说,患者说你没有给她做检查就开药了。我当时真是郁闷啊,她是来开药的啊,她想查体为什么不说呢?!过敏性鼻炎有什么可检查的吗?工作人员解释说,你以后要记住,如果是开药的,病例一定要写明开药,病人投诉就不怕了。我真是无语了。从此以后,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检查患者的了,除非患者拒绝。但是我始终不理解那位上帝投诉我为了什么,为什么不给我讲需要查体呢?如果不是在这个医院的普通门诊我也决不会就是开药,看来定式迷惑了我啊,可是作为患者明明是来看病的,化了钱为什么不能说看一下鼻子,不是来开药的呢?我现在只能用这人的思想可能有问题来解释了。那么早排队挂号,坐等,就为了投诉我?!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了吧,这简直是本末倒置啊。这种用正常思维无法解释的患者,以后遇到的越来越多,我的心态也就慢慢地平静下来了,上海,真的,你就是不一样。
X月X日 门诊
今天准时到门诊,但是有窗子的诊室都满员了,只好调了一个没有窗子的了,我老早就发现我在有阳光的诊室很不容易和患者发生冲突,自己的心态很容易调整。可是在没有窗子的诊室就特压抑了。当然阳光到底是影响了患者的心态使其不容易吵架还是影响了我的心态使我更容易控制自己的心态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今天在没有窗子的诊室,我心里告诫自己放开点,没必要生气,除非损伤到尊严和人格时候。我坐下开始看病了,还好,今天进展的很顺利,没有特古怪的患者。这时诊室的门开了(我在诊室看病向来主张把门关掉,一是患者很容易围观,对患者隐私有影响;二是整个世界会立刻安静先来我和患者都不容易急躁当然这一条是主要的了),进来一个50多岁的男性患者,还没等我说坐下,他就便走向诊疗椅便说,老鼻炎了!我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但是还是调整了一下阈值,问,你鼻子怎么不舒服啊?他回,病例上都有的,你看病例就好了,我来开点药。我心里哪个气啊,但我想不就是来开药吗,反正一会就过去了,我快速的翻开病例,到最后一次就诊,这种人我懒得去详细的看他的就诊过程了,一看是老两样滴鼻液,尽管我非常反对患者长期使用,但是现在只对儿童患者提出自己的忠告。我问,还是上次两种药了?他突然问我,大夫,你们连鼻炎这种小病都治不了吗?我要是在刚来上海的时候早就和他理论了。但是经历的多了还是压了压气流,但这种患者也太无耻了,非要刺一刺他不可。我回答,是啊。不过鼻炎大部分也没有什么了(他又不给我说症状,谁知道对他有什么影响,象平时遇到的,在当地医院说鼻粘膜红就诊为鼻炎的,没有什么症状来就诊的多的去了)。他的神气突然高涨起来,果断地说,我就是当初没有干医。(言外之意说都知道了,如果他干医不要说这种小病,诺贝尔都拿了)对于这种半知不解的人,你很难和他理论了。不过今天碰到我了,怎么说我的理论水平也是有的。我用平和地眼光看着他那膨胀的身躯,问,那请问你是干什么专业的呢?(我想,中国的医学在实验室阶段和国外是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临床可并不比国外差多少,别的专业差距大的多了)。他声音稍微小了一点,但还是趾高气扬的说,我是工程师。好了,我心想。随口说道,你先别说你干医,你是工程师,你是搞导弹的?不解的回说,不是。搞核武器的?摇头,更加不解。(在我心目中这两种工程师我最佩服,如果来看病我绝对免费!)。那你是干那行的,不说你自己,你们哪个行业有获得诺贝尔奖的吗?在国际上是第一流的吗?他立刻人的神气就瘪了下去,但是有换了小市井的圆滑强调脱离主题旁言道,鼻炎这种小病都看不了你们这些医生整天都干什么?真是的。边说边收拾病例,我也懒得跟他说了。什么人啊,我郁闷的撇了一下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成功或对国家有贡献的人,确对别人要求恁高。而这就因为牵扯到了他一个小小鼻炎,说实在的说不定还没有什么毛病,纯粹是让他给逼得,迫不得已医生才下的诊断,就因为是医保,公费医疗,才多出这么些无聊的病号,如果是自己出钱,这种人会来医院?!我就一直在想,国家的钱都用在这些无聊的,不疼不痒的病上了,而真正需要救治的确没有得到国家的关怀,最后确将黑帽子戴到医院的头上!!算了不想了,越想今天就没有心情看病了。气流恢复中。
X月X日 急诊
今天是帮班,刚到诊室门口就看见里面人满为患,看来今天患者不少啊,我匆忙戴好口罩走进诊室和中班的打个招呼,就开始看病了,好在等诊的当中没有鼻出血的,让人轻松不少,可以慢慢地来看了,不过取鱼骨的真是多,不断地重复着常规的取鱼骨的程序,这时轮到下一位了,一个30多岁接近40的女患者轻车熟路的扑通坐在就诊椅上,我问,哪里不舒服,顺势抬眼看她一眼,这一看还不如不看,她竟然用眼睛斜睨着看我,一脸的怀疑与不屑还含着一点好像我是历史罪人的感觉。我心里一黯。她回答,卡鱼骨了。在哪边,我问。她用手快速的笔划了一下左侧颈部。我现在只想快速看完了,让她离开这里,这种人坐在你周围就这眼神,搁在别处,我早就给他一拳了,什么德行啊,没有教养,人是这样看的吗?我就当她是更年期刚和他老公吵过架吧。我戴好额镜,拉过光源,开始对光,让她张口。突然她斜睨着我快速的问,这个灯这么暗能看清吗?我整个人都凝固般,张着口,思维好像突然凝固了,这是怎样一个患者啊,我真是无语,接着是愤怒,我一个医生,不但要处于这种眼光之下,还不好发火,怎么还要回答这种问题。我实在安耐不住了,我厉声说,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挑毛病的?!看不看得清我当然比你清楚!你要不要看,不看退号!我只是问问而已,她诺诺着,可憎的眼睛也收敛了一点,我理了理头绪,深吸一口气,平缓地说:张口。她微微的张开口。我说,张大口,张这么小我怎么看得见。我用压舌板看了口咽,扁桃体没有,又看了下咽,没有鱼骨!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吃的鱼骨?(本来这种话,我都是开始就问了的,今天真是被她搞得脑子都混乱了)。她说一星期以前吧。什么?!我无语。。。。。你什么感觉啊?有时候有刺的感觉,有时候没有感觉。她答。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是鱼骨呢?我当时好像吃过鱼啊,你看到没有啊?后面明显拉长了腔调,象是她在质问我一样,好像我欠她钱似的。我没好气的说,没有看到鱼骨。她嚷到,你要看仔细啊,你在叩叩啊。我心里哪个气啊,你凭什么说我没看仔细啊,我心里想,嘴上说,我已经看过了,没有鱼骨,可能掉了。她急忙说,你在叩叩啊,你看仔细了吗?就在这边啊。她边说边比划着,做着吞咽的动作,眼睛上翻着。我冷冷的回答到,我已经看过了,看得很仔细,没有看到鱼骨。我真是懒得给她讲了。我继续说,有些小的鱼骨,肉眼看不到的(你不是说灯光不亮吗?!我心里想)你再观察3天,如果还有你就到门诊用喉镜看,那玩艺看得仔细,比肉眼看的清楚,小的也漏不了的。那今晚上不行吗?我难受啊!她又带着那种可憎的眼光说。我说,急诊没有,只有门诊白天有,我也没有办法。那你让旁边的医生再给我看看。她说。我一听心里就来气,心想你挂一个号,全医院都要为你服务不成?!我说,没有必要,我看过没有。你如果想让另一个医生看,你可以再挂一个号。她没有再说什么,拾起病例走了。这个病号搞得我整个晚上不舒服。但是我也明白医生面对的是不同的个体,不能将对一个个体的怨气转嫁到另一个个体。这是作为医生应该切记也是我牢记在心的规则。我努力调节着我的心态。好在没有再遇到奇怪的患者。这个帮班后面还算顺利。
X月X日 门诊
今天是门诊,我的心情还算可以吧。走进来一个戴眼睛的中年女患者,我还没说话,她就一屁股坐在诊椅上,病历扔在诊桌上。我已经对这些不礼貌的患者失去了思想的必要,见得太多了,也就不以为然,这要在开始早就来气了。我问,你哪里不舒服啊?她回答到你叩啊,整个身子随着说话晃着。我耐心的问,你哪里不好啊,是鼻子还是喉咙啊?是耳朵。她答到。耳朵怎么不好啊?我又问(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在上海看门诊就没有问诊的必要!但不问诊怎么看病呢?无语)。你叩啊,你叩叩不就知道啦。她不耐烦的答道。天哪,我整个人都要疯掉了一般。她来看病竟然比我还没有耐心。而且全然没有尊重别人的意思。我调高了语调,再次问,你到底耳朵怎么不好?你叩啊。你不叩怎么知道啊。我对她的回答简直失去了忍耐力。就在我准备发作时,她竟然说,你这医生怎么看病啊。怎么不检查啊。我直视着她,脑子整个一个空白。愤怒的说,你会不会看医生!算了也不和她讲太多了。哪个耳朵也不问了。我正准备逐个看那耳朵时。她竟然拿起病历说,我不看了,我要退号!我一听,简直就像接了圣旨一般,忙低头哈腰般的连声答道,好好,好,你去退号。你去退号。我送走了这例患者后,在诊室了恢复了好大一阵,才缓过气来。唉,怎么还有这种人啊。当医生难啊!这之后,我还是没有改掉先询问病史的习惯,没有办法啊,自从接触了西伯克拉底后我就在老教授的带领下养成了这个“坏习惯”,改不了了。上海的患者真是奇特啊,怎么可以不问病史就可以看病呢,恐怕只有法轮功做的到吧!要不就是老教授没有将真传教给我们,自己留了一手。有可能。呵呵,老教授知道我这样想非气死不可。
X月X日 门诊
今天是业余门诊,休息日总是让人感觉开心,尽管还要上业余门诊。一想到业余门诊,一个疑问就飘在我得头顶上方。为什么我看门诊病号那么慢呢?!这样收入可是下降不少啊,这点收入对鄙人的影响可是深远啊,呵呵。我边想着边自嘲的找了间有窗子的诊室坐了下来。还没有到上班时间,电脑上的表总是乱跑,不知道是为什么,竟然显示8点半。不管了,开始看吧。进来一个上海的中年患者,为什么是上海的呢,因为一进来就用上海话说,可以在这看吗?我来这么就了,上海话还是听不太懂,更别说讲了,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语言天赋,英语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拉。我说,请坐,把病历给我。他坐在诊椅上,我问,你哪里不舒服?他答,喉咙。怎么不舒服啊?我问。喉咙疼。疼多久了?好久了。(上海人好像总爱夸大问题,好久了是什么概念?)好久是多长时间啊?我耐心的问。好久就是很久了。我有点不耐烦了,这不是在绕口令吗?你说具体点,有几年了吗?我问。没有。他还是不说确切时间。我问,有几个月了吗。没有,有十几天了吧。他终于在绕了一大圈以后说出了时间。我简直要晕倒,十几天也叫好久啊?!我真是开眼界了。我苦笑着,问,是一直疼,还是偶尔疼啊?我的病史问了这么久连个主诉还没有写出,真是郁闷啊。他说就是不舒服,干痛。我索性放下钢笔,开始检查了,看了半天,喉镜也看了,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出了咽后壁几个小米粒大小的滤泡。稍有充血。声带也是好的,当然从他那么多废话,而且清晰的说出来就知道声带没事了。我翻了一下病历,无非就是慢性咽炎了。我对慢性咽炎的诊断也是看了就烦,现在不管查体如何,不管患者感觉如何,一律诊断为慢性咽炎,报纸也大张旗鼓的报道慢性咽炎,说实在地,我很讨厌诊断慢性咽炎。这种病根本就不是病,国家有多少的公费医疗是浪费在了这些无聊的疾病上啊。好在我们还有咽炎冲剂这个救命稻草。尽管吃了有效,停了就没用。索性就是咽炎冲剂。患者好像也是冲着这药来得,给他开了,他还蛮高兴。说着谢谢就走了。我无奈的摇着头,眼睛迷茫的望着窗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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