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She lost me

She lost me

落满尘埃的谎言，爬满枯藤的想念，失去了温度的阳光变成光点，找不回的时间流过指尖。
只剩下我独自伤悲，为什么盛夏的季节落满了冬天的雪？

[*00***]

——青夏，你究竟想怎么样？
没有回答。
——我先回去了。
没有告别。

刚下过雨的夏日弥漫着青涩的情思，是年少时想象的爱恋。

[*01 ***]

夏天大概又要结束了。高一的生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干净的消失在记忆的尽头。
青夏常常会想，究竟什么是值得记得的东西？
爸爸或者妈妈？
她没有。
唯一的记忆是关于另一个女人的，她不是青夏的母亲。

很小的时候，几乎所有下雨天，青夏都是一个人躲在楼梯下的角落里，楼上永毋宁日的争吵在她眼中已经成为了理所当然，而结局永远只有一个——那个红色高跟鞋咒骂着，并且用几乎可以踩穿楼梯的力气泄愤般冲下楼。
青夏每次都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盯着她看，永远只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她总是下雨天才来这里？
等红色高跟鞋走了以后，还会有水晶高跟鞋，甚至钻石高跟鞋，她们轮换着进入这座深宅豪院。
直到有一天踩破了这里的门槛，颓败的风尘吹落了金色的奢华，那个男人走了。
留下这一座空空如也的院落。

这年，青夏七岁。
那个男人走了以后，青夏听说了很多事情。
自己的母亲生下自己后就去世了。
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只是参与了一场无聊的家族婚姻，他真正爱的人是那个红色高跟鞋。

青夏好像也不是很在乎，所谓幸福和爱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自己不是被上帝选中的天使。

台风刚刚肆虐过的城市留下短暂的惬意，薄薄的窗帘缠绕在青夏的指尖，跟着夜晚的凉风开始游荡。
夏天的感觉，你还记得吗？

那个男人死了，青夏独自一个人搬出了豪宅。
这个时候，青夏十三岁。

“我叫颜季雅，你呢？”
对面突如其来的问候，青夏不知如何应答，疙疙瘩瘩的回了句，“青……青夏。”
“好好听的名字耶！”
像是第一次听到夸奖一样，一抹微笑划过嘴角，似乎是染上了一种叫做幸福的颜色。

每个人出生的时候，每个人的剧本是上帝看腻了的人偶剧。
青夏是个宿命论者，她相信，自己与季雅的相遇就是剧本中最重要的一章节。
季雅的父母很早就因为空难过世了，只留下季雅一个人和外婆住在一起，离青夏家只有百米之隔，大概打开窗户就能打招呼了。
那一年，青夏的生活变成了两个人的世界。她渐渐开始相信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叫做幸福。

十四岁的夏天是惨淡的白。
季雅的外婆因为突发的心脏病，离开了人世。

“季雅，搬到我家来吧……”
“嗯。”
没有任何顾虑。没有丝毫推脱。
那天。立夏。

“喂？季雅吗？”青夏拨通了季雅的手机，“你今天不回来了吗？”
“嗯。我住学校宿舍了，明天早上还有很多事情呢！你早点睡吧！明天早上九点，不要迟到。”季雅开始像大姐一样没完没了的叮嘱整天丢三拉四的青夏。
“嗯。嗯。嗯。我去睡了，晚安啊！”

繁杂茂密的梧桐排列在石板小路的两旁，少许阳光从接天连叶的缝隙中穿过，干净雪白的短袖衬衫，深蓝格子超短裙，标准的学生装下是一双飞奔的直轮旱冰鞋。
“又睡过头了！”奋力与时间赛跑的青夏，想起了昨天季雅的警告：你最好打开家里所有的闹钟，最好是闹完闹钟闹手机，明天迟到的话，我可不会再帮你了！“完了……”
冲到教学楼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悦耳的铃声，青夏准备踏着铃声大摇大摆走进教室的梦想，宣告破灭。
“算了，反正都迟到了。”青夏悠闲的放好旱冰鞋，整理了一下衣服，换上运动鞋还是无奈的向班级飞奔而去。
而其结果就像圣人所言：欲速则不达。
“啊！”低头冲刺的青夏，在几乎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在走廊闲逛的生物，“对不起！”
莫名的香味一瞬间侵袭了青夏的嗅觉，像是夏天的味道。
这是青夏对这个陌生生物的唯一记忆。

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青夏慢慢的开始挪动步子，一点一点靠近。
季雅站在讲台边，大概没有老师吧……
这样认为的青夏轻轻推开了门。
“青夏同学。”班主任用手指推了推眼镜，一阵寒光扫向青夏，“今天放学后的劳动，就麻烦你了。”

“我怎么就这么霉啊！”青夏拿着拖把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季雅坐在讲台上悠闲的发短信。
“为什么每次受伤的总是我？”青夏又找来一把干拖把，继续走来走去。
“老天对我不公平啊！”青夏把一桶水拎到门口，总算是受不了了，从头到尾季雅竟然一直无视她，“季雅……季雅……”
“嗯？”
“季雅……”
“嗯？”
对话没有后续。
因为，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走了窗台上唯一一盆植物，谁也不知道它叫什么。
青夏总是说，这是夏天的味道。

[*02 ***]

十月的天空像洗白的衬衫，白云穿插着四处游荡。

宁静的午后，忍无可忍的青夏终于发出宣战通知。
“南宫久夏！我警告你！你从明天开始不许穿衬衫！特别是格子衬衫！”
“穿格子衬衫犯法吗？”南宫久夏把头从杂志中探出来，一怔言辞道，“还是你羡慕？”
“……”刚才的气势一下荡然无存。
可恶，哪个女生能忍受一个男生衣服能比自己的还多！

“那就去戴老花眼镜吧！应该注意保护眼睛啊！”南宫久夏合上书，飘飘然消失在人群里。
“怎么就有这种人！”青夏的下一个动作就是转过身去找季雅诉苦，“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作孽啦？”
“没事！我帮你报仇，下个星期是文化祭，社团公开节目就让他去！”
季雅邪恶的双眼中闪烁出灿烂的光芒，让青夏不寒而栗。

这样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的局面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
青夏和南宫久夏结怨也是开学前一天的事情，青夏被留下来打扫卫生几乎快要全部完工的时候，有一个人推开了门，于是乎水漫金山，泛滥的脏水向教室的各个角落涌去，看得目瞪眼呆的青夏硬是扭转过僵硬的脖子，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
要不是看着班主任在，估计青夏早就一脚踢过去了。
“对不起。”说出这句话并且转身就走的男生，就是青夏现在的同桌——南宫久夏。

南宫久夏第一次正式出现在青夏面前，是在开学典礼上。
他身上挂着一件有点大的白衬衫，随意敞开了两粒扣子，微带着慵懒的眼神，阳光若隐若现的停留在他的发梢，像丝丝垂落的流金。
自我介绍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是今年刚刚从日本回来的，但是，我是个中国人。
果然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笨蛋。正这样想着的青夏，却无意间捕捉到他眼角落下一片温柔。
难道他在对季雅放电？！
青夏已经找到了N个南宫久夏欠扁的理由了。这是时候，班主任的一句话几乎让青夏晕过去，南宫同学，你就坐青夏同学边上。

也许每个人都会认为南宫久夏是个天才，他几乎轻而易举的抢走了季雅班级第一的王座，体育成绩也是出奇的优秀，很快他就成为了众多女生青睐的目标。
开学两个星期后，日本文化社的高三社长由于学业原因，苦手于无人接管社团的时候，南宫久夏加入了。
青夏和季雅由于迷恋J家众多美男，而日本文化社的实质就是J家FANS俱乐部。所以，她们当然也是成员之一。
离奇的是季雅立即被提升为了副社长。从此以后，季雅就成为了几乎全校女生的一号公敌，青夏自然成了二号。

日本文化社的公开节目是让万众瞩目的社长大人——南宫久夏同学模仿青春AMIGO中山下智久，唱歌加跳舞。
青夏坐在台下拿着调查表开始向南宫久夏宣战，心中窃喜着准备看他出丑。
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答应了，你真做的到吗？
不答应，你的威严何存？

没问题。
一句简单的回答，让青夏的世界从严严夏日骤降到零下三十度。

最后，南宫久夏的表演更是让青夏无言以对，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帮他提高人气。台下的女生包括季雅都好像看到山P转世一样，哪天NEWS真的来了，估计场面也就这样宏大了。

“青夏，他真的是个天才！”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青夏听到了季雅幸福的呓语。

[*03 ***]

我们的剧本为什么出现了空集？

青夏，你自己先回去吧！
青夏，我晚点回来！
青夏，放学后，社长要开会！

频繁的看着这些重复的短信，一个星期以后，青夏把手机锁在了抽屉里。

十二月二十四日，学校圣诞晚会青夏一个人早早的离开的学校。
没有去参加季雅准备了一个月的节目。

[*04 ***]

那条路是通往哪里？

青夏走在一个人回家的路上，看着一条铺满银色的小路，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惆怅，冰冷的空气，灰色的天空。四下安静的仿佛只剩下我一个，走不出这个世界，找不到出口，因为，没有入口。

每个下雨的傍晚，青夏都会站在无人的教室里站很久。窗边已经没有了那盆唯一的植物，夏天也早就结束。
这个时候，她突然非常想念，想念一切关于夏天的记忆。
可是，夏天的味道早已经消失。

谁能改写命运，在上帝巨大的藏书馆里把那本不起眼到几乎要被扔进垃圾桶的剧本找到？
每一次摔倒都觉得上帝在头顶窃喜，我们都是他一个人的人偶，扮演着一个个不起眼的角色，上演着一出庞大的人偶剧。

你在发呆吗？

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谁，可是，他现在应该在社团活动。怎么可能从重重包围中突破？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里好吵啊！还是，你比较好，不会对着我大叫社长大人。
我又不喜欢你，你身上没有夏天的味道。
夏天的味道是什么？
没必要告诉你。

“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明显被吓了一跳的青夏转身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孔。

脚步远去，雨滴落地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他一个人消失在满天雨丝里。
仿佛一场夏梦，风铃响起惊醒一场童话，一切归于现实。男主角消失不见，留下一种大概叫做惆怅的心情。

之后的几个星期，青夏几乎没有和南宫久夏说话，季雅和南宫久夏的关系却越来越亲密。
上次那个无理取闹的玩笑也已经被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再也没有被提起。

每天，青夏都在找一条路，一条只够一个人走的回廊，那里将通往只有夏天的世界。

[*05 ***]

二月十三日。灰色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持续。

季雅，明天有空吗？
明天？明天是情人节啊！应该和你的Mr. Right一起过吧！

没有人再回复，这场对话嘎然而止。

那一晚，二月的寒风冻结了青夏的世界。
所有恋人相聚的时刻是青夏一个人的孤独日，是青夏的生日。

二月十三日晴

明天就是情人节了，要早早的睡觉，想着包包里面有装着送给南宫那个家伙的巧克力，就越来越企盼的明天的到来呢！今年的情人节一定是最刺激的一次了，一定会很有趣的。

季雅 \ (^ - ^) / ～～

青夏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日记本，整齐的放在了床边。

有时候青夏时常会想，自由究竟是什么？每个人都被囚禁在同样的世界，那个巨大的牢笼已经形成了一种生活。太长的锁链让我们忘记了自己的束缚，可是，终究我们还是囚犯。
我们不停的逃跑，不停的。
可是，最终还是要为一个人停留，像被再也飞不起来的鸟，其实被笼子囚禁和被天空束缚的感觉差不多。

季雅再也飞不起来了，我始终没有抓住她。

眼睛闭上了，修长的睫毛上好像挂上了一种不明所以的水珠。

[*06 ***]

这里什么都没有，一池深潭，是谁把我遗落在水中央？
沉下去。沉下去了。
我。一无所有。

开门声惊醒了可怕的梦魇，是过路天使，还是噩梦重来？
站在卧室门口，看到的是躺在南宫久夏怀里的季雅，淡淡的酒味却异常清晰。

以为自己已经跑的很远了，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以为季雅的幸福就是完美的结局。
都是骗人的！自己明明很孤独，以为自己把全世界都踩在脚下，以为没有季雅，自己也可以用这种冰冷的沉默像以前那样回应这个世界。可是，不一样了，品尝那种叫做幸福的毒药，就再也无法停止对她的渴望。
原来，我是这么的胆小。

“我来照顾她好了。”他先开口了，自作主张的把季雅带回了房间。
对着没有人的客厅点头，关上门，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关于夏天的记忆，你还剩下多少？
是不是只剩下那个叫做南宫久夏的名字和关于他的一切？
季雅。消失了，低声的呓语也变成黑色。

一阵巨响，惊醒所有沉睡的恐惧。
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世界，时不时会带来一束煞白，像期望已久的黎明。
可是，都是假的！
所有的幸福，在沉重的雷鸣声后，又化为泡影。
黑暗的空屋子，大概才是自己唯一的记忆。

也许，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轻轻推开季雅的房门，看到的却是呆坐在床上的季雅，床上全是撕碎的照片和信件。
“季……雅……”青夏想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却被季雅狠狠的打掉。
“你让我一个人呆着，不要管我。”季雅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南宫久夏吗？”青夏低声默念着，径直走出了房间。

“喂？！南宫久夏，我在学校门口等你。马上！”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青夏就挂断了电话。
沉重的雷鸣，闪烁的白光，盘旋在天空中即将倾盆的大雨却始终没有降落。

究竟，自己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了帮季雅找到幸福？那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

见面的对话很简单，南宫久夏拒绝了季雅昨天的告白。

那你喜欢谁……这个问题最终青夏还是没有问出口，知道了又怎么样？

“你想问我，我喜欢谁是吗？”南宫久夏站在青夏身后，异常清晰的说，“其实，我早就说过了。”
突然，暴雨倾泻而下，巨大的声响让青夏无法思考。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那句玩笑又被从深深的海底挖掘了出来，像发狂的海啸把青夏彻底淹没在无人的孤岛。
“我想，你也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找我。我想，我也应该已经很了解你了。”
“开玩笑！你到底知道什么！不要这么自以为是！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青夏突然有想把他推进大雨里的冲动，就像他上次自己做的那样。最后，却还是一个人转身踏进了雨水里。
“真的这么怀念夏天吗？”南宫久夏突然跨出一步把青夏拉进了怀里。
“夏天的……味道……”一瞬间，青夏突然发现原来那只再也飞不起来的鸟竟然是自己，被一种叫做夏天的毒药迷的神魂颠倒。
呆呆的看着他，那种淡淡的味道就是她开学撞到的那只闲逛生物。

他在说话，是甜言蜜语的告白还是只有两个人之间才能说的秘密，都已经不重要了。
青夏觉得自己像一只为了寻找幸福飞越大海的鸟，不停的不停的拍动着翅膀，终于再也飞不动的时候停留在了一座孤岛上，只是后来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可惜，突然翻腾的海水汹涌的吞没了这座浅浅的小岛。

啪——
在场第三者的手上那把摇摇欲坠的雨伞，已经落到了地上，砸在水塘里。
回过神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远去的身影，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季雅。
青夏站在原地发呆，雨点落在修长的睫毛上迟迟没有落下。

为什么我不能得到幸福？
难道只有海的那一边才是幸福？

[*07 ***]

——青夏不慎坠楼，现在正在中心医院抢救。
这是南宫久夏在二月十五日收到唯一的一条短信。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颜季雅在二月十五日以后像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08 ***]

遗忘是你唯一的选择。

六月末是学期末最后的挣扎，考试是在所难免的劫难。
“下面开始历史考试，请同学们把有关的材料都收下去。”说完，带着黑框眼睛的中年班主任开始严肃的重申考试要求，特别说明了，“虽然，这次考试大家都坐在一起，可以‘互相帮助’。但是，我的视力很好，请大家收起这些江湖义气！”
全班开始哄堂大笑，有人就问，“老师，那你干嘛带眼镜啊？”然后，后面就有人小声的接道，“装斯文！”
“开始考试了，大家不要讲话！”为了挽回面子，她又严肃的咳嗽了几声。
“喂！第三题。”青夏用脚轻轻揣了一下身边的南宫久夏，顺便翻过考卷准备开抄了。
“不会！”他翻过卷子，上面空白一片。
“那怎么办啊？”完了，这道题还满值钱的呢！五分啊！
“翻书，你坐里面，我掩护！”南宫久夏塞了张小纸条过去。
“哼！”不就是我冲前，你垫后嘛！青夏愤懑的想，从课桌的深处抽出一本薄薄的历史笔记，刚准备找答案，发现那本竟然是南宫的！急忙把它塞回来，可是，欲速则不达啊！“啪”的一声，它应声落地，“完了！”
班主任这时闻声赶到，青夏只觉得自己在一边冒冷汗，而南宫脚一勾，把那本笔记拉到了自己的脚下。
“怎么回事啊？南宫同学，你脚下是什么东西啊？”班主任虽然一脸严肃，但是仍然不希望是这个优等生干出作弊这种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来。
“啊？哦！可能是刚刚撞到桌子落在地上的，我的注意力都在卷子上了。”一边说，一边还从容的把本子捡起来，拍拍了上面的灰尘，又开始答卷了。
班主任也没说什么，就这么走开了。
他怎么不去当演员呢！青夏在一边愤懑的想，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上午考试的事情，你该怎么感谢我？叫我一声哥哥吧！”回家的路上，两个人无聊的开始讨论早上的“光辉”事迹。
“做梦！你又不是我哥！你姓南宫跟我的不一样。”青夏朝他做了个鬼脸，向前跑了几步。
“但是，我们的名字都有夏，所以……”南宫久夏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了下来。
“为什么我记不起以前……每一个夏天的事情？”青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醒来以后，看到的一个人就是南宫久夏。
那天，立夏。

“因为，遗忘是你唯一的选择。”南宫久夏走下前，拉住了青夏的手，“不要再想了，回家吧！”
“嗯。回去吧！”青夏停在了原地，鞋子在地上蹭了好久，“哥……哥……”

遗忘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把坚固的锁还是一张薄薄的纸？
她不记得了，三个人的交错点上是空白一片。
南宫久夏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情，他以为过去的就过去了，他甚至想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去陪伴她一辈子。
他害怕青夏找到那把打开记忆的钥匙，更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捅破那张封印的字符。

究竟怎么样，你才能幸福？
夜色当空，独只留他一人，对月思愁。

[*09 ***]

每次看到倾盆大雨的时候，青夏总会习惯性的站在窗口，问一个只有南宫久夏才听得懂的问题。
“夏天的味道是什么？”
每次的回答总是沉默，南宫久夏会站在她身后，想起那个告白的雨天，想着同一个问题，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只会伤害她？

“我讨厌下雨天，讨厌高跟鞋。”青夏没头没尾的突然说了一句。
“下雨天吗？”南宫久夏没有说下去，从来下雨天都只有他一个人，雨滴重重落地的声音总是让他想起高跟鞋的声音。

[*10 ***]

我可能离开几天，你不用等我了。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青夏一个人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刚刚那条短信是我发的哦！我用别人的手机发的～知道我是谁吧！我亲爱的妹妹。
再次收到短信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青夏看完以后重重的把手机扔了出去。
“骗子！你根本不是我哥哥！”青夏对着冰冷的空气大叫着，被子上丢满了自己和南宫久夏的照片。

叮咚——叮咚——
青夏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正当青夏还在回忆这个人到底是谁的时候，那个女生冷冷的问了句，“不认得我了吗？青夏。”
“你是？”最终青夏还是没有记起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似乎有一些很模糊的记忆，像布满雾气的镜子，始终无法看清全部的倒影。
“颜季雅，还记得吗？那个喜欢南宫久夏却被他扔掉的颜季雅！他现在是你的男朋友吧！”看出了青夏想摇头的季雅，一把堆照片像雪花般一张张在青夏眼前闪过，而青夏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他是我哥哥。”
“哥哥？真是个美丽的谎言啊！他骗你的！你这个白痴！他不是你哥哥！他说他喜欢你！然后把我狠狠的扔掉了！”季雅锐利的眼神把青夏的瞳孔刺成碎片，再也看不清什么是真相。
“他不是我哥哥……那他是谁？”青夏闭上眼睛默默的念叨着，“他骗我……”
“你才知道！这是你的报应！”季雅像是泄愤一样，说完就摔门走了出去。

你骗我。
青夏捡起了地上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一个谎言。

深夜的孤独是无法想象的噩梦。
季雅，你在哪里？
就算想起来了，又能怎么样？

[*11 ***]

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声音，唱歌的声音……觉醒的声音……总觉得那更像是耳膜无法承受的哀号。
“为什么还会爱上……”
“为什么无法拒绝……”
“为什么明明知道是被骗了，还是无法离开……”

眼泪仿佛是掉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层水花。
明亮的天空一下子阴暗下来，散落了漫天的羽毛，染血的天使坠入黑色的深渊。
空间一下子扭曲，世界开始震动。

季雅，如果说我真的爱上他了，怎么办？

[*12 ***]

湛蓝的天空，在那年夏天变成孤单。

“季雅吗？我在学校对面的餐厅等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青夏喜欢不给别人拒绝的余地。

——为什么约我来？如果是关于南宫久夏，我无话可说。
——为什么不能像从来那样？只有我们的世界，为什么不能再重来？

在那个寂静的世界，你只能听见我的声音。

——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一切都已经是过去。
——真的不可以吗？离开这里，离开他。

两个人的交集除了完全重合还有很小的交点，为什么不能当作看不见？

——无论如何，我爱他。就算对手是你也一样。
走了。季雅离开的时候，没有告别。

“季雅，手机……”NOKIA咆哮着在地上乱转，青夏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屏幕上四个大字——南宫久夏。
青夏没敢看里面的内容就追了出去，发现季雅已经没有了踪影。

站在原地，呆呆的等着季雅回来。大概是一场空想，就算扔了它，季雅也不会回来拿的。

按下回车键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身影在对面摇晃，是季雅？她在对自己笑吗？
青夏笑了笑，一只脚踏出了人行道。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几行字。
季雅，青夏是我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
帮我照顾她，我现在正在回来的飞机上……

啪嗒——
手机摔在了地上，青夏的眼前是血红的夏天。

也许，我已经淹死在大海里，可尸体还留在原先的起点。
永远也找不到幸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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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月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