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约会吧!
|
1#
发表于 2006-5-1 20:40
| 只看该作者
【参赛】半壁轮年
半壁轮年
一. 琉璃
那一夜,我梦见安陌及她的那只黑猫,躺在纯棉的平地上,满身猩红,而那只黑猫双目散逸着琉璃般的光芒,绚目而无神。顿然惊醒,深夜寂冷得让人胆怯。 ——盈生•某日记
盈生,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带着墨墨。女孩仰望,紧紧地抿着嘴唇。
可安陌,你要去哪里呢,你会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男孩伸手抚摩女孩怀中的黑猫。叹息道。
盈生,我只是想离开,没有目的,没有结局。
就象母亲,那般离开吗。男孩淡然的说着。黑猫在慵懒的午后,尽显散漫庸态。
女孩一触,略激动,道,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盈生,请相信我。我的离开不带走任何情感。
男孩如自嘲般,一笑。抬眼直视女孩。道。安陌,不要再为自己找没有是用的理由了,好吗。一顿。再语。安陌,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就象母亲那样离开,不曾回头。不要回来了。永远。语气平淡,不掺入任何的情感般,淡定却犀利异常。
女孩注目男孩,久时,叹息。走近男孩,踮足亲吻男孩的眉心,轻语。哥,再见了。请记住我爱你。然后,转身,离去,不曾回头。
盈生是知道安陌是会离开的,她太象那个曾经抛弃他们的母亲了。他不想去阻止,就如同当年父亲也未曾挽留过母亲,他们都无力去阻止离别的到来。而盈生只是想知道,那么雷同的命运,是否会有相似的结局。他是个聪明的男子,就象父亲一样,理性得让人恐慌,让人深感不可一世。他从不害怕寂寞,即使是终年的孤独,亦然。他将自己伪装成沉默,阻绝别人的靠近。
夕阳送走了安陌,盈生叹了口气。走了,都走了。连告别都没有,他就这样漠然地送走了另一个他爱的女子。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死去的父亲,倚靠在槐树旁,透着说不出诡魅的笑容。拈花一笑,足以倾国倾城。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生命。我的远方在何处,前方一片阴霾。你在哪里,我在这里。
二.铜币
听见铜币在托盘中,清脆的旋转,发出银质的叮响。安陌觉得自己被淹没在嘲讽之中,自己的,父亲的,盈生的,甚至母亲的。她憎恶却同情自己。在贬低中,一文不值。
男人和女人并排进入。女孩放开怀里的黑猫,拿起吧台上的MENU,径直上前。男人平庸却明显多金,半百却涂抹着浓烈的古龙,女孩将MENU递给男人,男人接过,转手奉给女人。女人很美,美可倾城。女人瞥眼,道,提拉米苏,冰水。女孩小心的记下,并暗想,这是个怎样的女人啊,懂得在足以满足自己本性欲望的同时,可以不露声色地表现出另一种高档享受。
女人抬眼,冷傲如雀,不失妖情。对望。恍惚刹时,瞬息沦变。那般熟悉的面容。MENU落地。
安陌微喃道,母亲。女子抬头,满目差异。男人蓦地起身,拉起呆木的女人的手,向外跑。临门,转身,在安陌的托盘中,撒下一把的铜钱,苍茫而去。
铜钱在金属托盘中,旋转,有什么声音划过耳朵,未留迹。安陌怵在一旁,反复轻语道,母亲。母亲。母亲。安陌是恨母亲的,很恨很恨。因为,她那么地爱着母亲,即使离去,依然。
半月后。安陌知道母亲会找她的,一定会的。当母亲站在吧台旁,与安陌双目相对的时候。安陌就知道那些所谓的仇恨,只是纸房子堆砌起来的玩具,瞬息坍塌。只是习惯了仇恨,又怎能说爱呢。女孩轻蔑地看着女人。沉默,无语。
母亲说,我是爱你的,安陌,请相信我。
女孩嘲笑道,就象爱那个平庸的男人和他的钱一样的,不是吗。
母亲一颤,道。安陌,我只爱着你的父亲,盈生和你。
女孩愤怒了,歇斯底里的叫嚣着,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意识,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她无法控制自己,那些仇恨如洪水般侵占她的意识。
女人默然地在一旁,听着女孩的叫嚷,这般的执拗,宛如年轻时的自己。
女孩嘶叫累了,掩面而泣,在她爱的母亲面前,她只是个女孩,会撒娇,会生气,会哭泣的小孩子。
女人走近,拍着女孩的背,轻轻的,缓慢的,就象小时候,在襁褓中的婴孩一般。
母亲说,安陌,我想看你的父亲和盈生。
女孩抬头,拭去眼泪,默默的点头,默默的微笑。她相信,她是爱她的。因为她是母亲。
命运给我们的遭遇,一段一段的相遇和分离。因为我们是风中飘落的花朵。为了枯萎而盛开。
三.槐树
她回来了,你看到了吗。父亲。她还是回来了。那个你爱的和爱你的女人,终还是回来了。
你还是回来了。我的母亲。盈生靠在老槐树旁,微笑道。
女人一触,道,他死了。为什么。
为什么。离开,和爱,不过如此。他是抑郁自杀的,坠崖,没有尸首。
女人惊恐地叫嚣,爱,他爱我吗,他爱的只是自己,而已。
这就是你离开他的原因,是吗。他爱你,而你却不能理会他对你的爱。母亲,即使生命终结,请你相信,父亲是爱你的。
女人疯狂的摇头,道,他只是自私地留住,就象那个从小带在身旁的玩偶一样,害怕失去,不熟悉陌生的感觉。他永远只是爱自己的。无论我怎样地去爱他,他依然无法给予我更多。或者说,他无法给予一个玩偶更多的什么。
于是,你离开,并且找个不爱的男人,是吗。盈生突然正视母亲,依然莞笑,却犀利。
女人诧异的注视着盈生,良久,叹道。但他足够爱我。他可以给我,我要的爱情和物质。
盈生,叹息道。可是,父亲至始至终,都还是爱你的。
女人自嘲般苦笑,道,盈生,你不会理解,被人束缚和囚禁的痛苦,终年的寂寞孤老,甚至平淡的如同透明空间的对峙,看不见彼此。灰白的照相簿,停留的瞬时。这样的生活,只是因为他的自恋。盈生,他是那个水仙少年,因为迷恋自己的水影,而抛弃一切的人。所以我爱他,但我始终无法拥有他。
可是,我的母亲。你真的爱他吗。你知道他为你而放弃什么了吗。他那么的去保护你,防止肮脏的尘界污浊你,与你共同囚困在这里。是的。他爱自己,于是,他不知道,到底自己与你,哪个可以给他爱。这样的混杂而畸形的爱,连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转化。
长久,沉默。女人蓦然地,道。你是他,还是盈生。
男孩,破然笑了。说,母亲。其实你同样也是不知道,爱自己与爱他,哪个更多吧。所以当你选择只爱自己的时候,你却将错误给了父亲。
自己,与所爱的。盈生暗自叹息。无论父亲,母亲,安陌,甚至自己。都是如此。这样的抉择即使可以忍耐所有的寂寞与空虚,还是不够的吧。盈生突然想起,父亲在槐树下,看着水底的池花,等待绽放的神态。其实,父亲不过也是在等待着有人告诉他答案吧。
突然,盈生想念安陌。那个他爱的人。
暮春,艳阳普照。青水流溢。碧色的天际,完美的不留瑕泽。万物萌生,这场重新的轮回中,会出现答案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