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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2-1-17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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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的爱情
谨以此文献给真诚、忧伤和执拗的莫非。
你说,gone with the wind。
谁又说不是呢?
爱情本就是一株失血的菩提,在天荒地老的虚妄中无知地生长和衰老着。你以为你爱的是亘古的磐石。
昨日的歌声荡漾的是你的耻辱,你知道吗?你还在一无所望地任它们无休止地在你稀薄的耳膜边喧嚣么?
你永成就不了坚硬,那种让你逃遁的最佳姿态。
你的心依旧在年少的歧途上飘泊,你希望听到他悠扬婉转的琴声,他喑哑破碎的埙音。你觉得那声音与你生息相关,它们将与你同生共死。
你就是在那些声音的引诱下跌进让你生死相许的爱情里的。
你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你不知道在你曾经的那块领地上人们已栽上了爱情的墓碑,而且不再拭擦。当然,那都是别人的故事了,跟你没有任何联系,你不必为此悲伤。
死了也好,你不必再为断弦而苦恼,你的琴总也奏不了完整的曲子。
你死了,是你的幸福,别人无需为你伤感,当然,你也不需要。你要的就是这样的寂寞无边。一个人。
当然,你是不能超渡凡生的,因为你是为爱而死。你死也只是你想一个人永不受干扰地为他执守干枯的爱情,你执意那是爱情,虽然你爱的只是爱情的文本。
最初,你总是不停止地恨一个人,他的对你的视而不见,后来,你终于想明白了,爱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甚至跟他都没有任何联系,你爱,这就够了,别人的认同或者拒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你的感觉,所以,你也就谁都不恨了,你变得温和而博大,你爱身边的每一个人,你为他们的快乐而快乐,忧伤而忧伤,你愈来愈觉得自己的强大,你把那朵过早被掐掉的玫瑰用你那双小手怜爱地扶正,疗伤。
当然,你也为最初自己失去理智的疯狂而悔恨,当记忆的针偶尔刺中你的胸膛时,你甚至都想杀死自己。你为那道伤疤的耻辱而耻辱,你知道当你在做那些的时候,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可你知道你必须那样做,否则,你就真的死在他的膝下,你不希望如此,你不想让他看你失败的模样,当然他看到了,他看到你曲着双膝在他的面前,你歇斯底里的恸哭。你就是带着这些让你万劫不覆的表情去死的。
没有人知道你的故事,你的故事随你已腐朽在尘埃里,你的坟地已长出了青青的草,开出了淡淡的野花,它们不识趣地疯长着,完全不顾你的用心。你不喜欢张扬,永远不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湮没在无边的人海中,没有人认识你,也没有人注意你,你喜欢这样的从容。
一个无人的夜晚,我看到了活着的你,你牵着我的手,潸然泪下。你不哭,你告诉过我的,你说你要坚强地微笑,为了你尊贵的人格。你不愿让人见你的脆弱,你无望的守侯。你独处一隅,孤清坚决。常常,你站在人流如水的街头,看着陌生的脸孔在你的身后风掣而去,你想你就是沙漠中一根伶仃的草,寂寞而顽强。那一刻,你感觉到这座城市与你其实是毫不相干的,它包容深广、表情丰富,但你知,你注定不归于这里。你只是着城市许多流浪着的人们中一员,是在这城市上空飘荡着的匆匆过客。你喜欢沙漠,那种空旷和浩邈,你觉得在那里你可以驰骋你的想象,你对他的向往。他是你所有的思想,你对这个地点的这个邂逅感恩不尽,他使你的生有了目的。当然,你知道那是你永生不能泅渡的彼岸。他沉默的表情象一片汪洋大海,将你远远地甩在生的那边。你不知道他的眼神都盛装了些什么,一个初夏的午后,你独自坐在阳光下的草坪上,你想,两年后的这个日子你就要离开此地,在离开之前,对一无所知的他你能说些什么呢?你想着分别的种种,你想你是将它交给故事中的他,还是独自扛着上路?你听到了树叶的歌唱,一回头却发现站在高高窗口的他,悠悠的表情,你很不自然。爬上高高教室,他一人。你悄悄地坐在角落里,看他的背影、随心所欲的姿态,你想,只有两个人的舞台,一切是否可以上演。你咳嗽了一声,他没动。你想,还是缄默比较合适。接着,你听到他的哨声,曲折悠扬,你手足无措。他的脚有节奏的踏着,隐隐的不安中一种幸福在你的心间升起。于是,你决定永远守住这情感的瓶子。你热恋着心里的他,在意他的点点滴滴。你知道他爱喝酒,后来你也喝上了酒,虽然你一直要求自己做个好女孩,象家里要求的那样。但你喜欢的就是他的那副模样,拨弄着琴弦在午夜的上空歌唱,你还喜欢他漠漠的眼神中弥散着的点点恍惚,他的不动声色。
有一次,有人告诉你,你在教室里对着窗子往外眺望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看你,你为这个消息激动不已,他感受到了你的忧伤、你的封闭,这是你的幸福。虽然这也许只是你的臆想,但毕竟你可以以此抚慰你疲惫而伤感的心灵。甚至,那段日子里,你恹恹的神色里也有了些许的光亮,你不再离群索居,也不再将我们关在宿舍外一个人哭泣。后来,你对我说,你哭的时候总有一只眼睛不流泪,你说也许是他在嘲笑你。你说的时候一种鬼魅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接下来的日子随着毕业的逼近混乱无绪,偶尔还有些淡漠的悲哀让人烦躁不安,毕业象是一扇被扭曲的门将四年的日子绝情地摔成碎片,然后让门内的人们无所牵念地跨过门槛。后来,读到一本书说,人将离世时,脾气总是很坏,将周围的人都得罪完了才肯离去。这是为了绝情,是为了使活着的人在他离去时不至太伤心。你想,毕业也同此理吧。
你没有做好毕业的准备,你甚至还在幻想这四年能重新来过,你将鼓起勇气叩开他的那扇门,你不知道那扇门已毫不留情地在你的身后悄悄关闭,而且不再打开。你幻想着风或者雨、或者有关于生的其他,在睡梦里你看到他在家乡的麦田里对你招手呼唤,你听到他在你耳边轻轻地说着那三个字,你在睡梦中坐起,隔着朦胧的蚊帐你看到夏夜的乌云狰狞而来,你还看到室友们在燥热的空气中均匀的呼吸,你觉得她们象天使在你的四周安卧而眠,而你就象是一只无头的苍蝇在生的门上四处乱撞。你望着窗外,在黑暗里你倾听马路上的歌声,这是必须的进行曲。每年的这些日子,总有一些多情的男生在为曾经的爱情或者仰望唱唱挽歌,你听着,笑了。你觉得对过去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值与不值,祭奠都是必须的格式。当然,你知道自己刚才做的只是一个永远不能兑现的梦。你也不过多地与自己计较,有梦总比没有的好,你很知足,你也理解他。
使你伤心的是另外一些人。你清楚地记得他们曾经与你相遇时那微笑着的脸庞,那温馨的喊名字的声音,而现在你们行若陌路。起初,你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是他们窥视了你的秘密而对你生出的不齿,你检讨了自己许多。后来,你发现不是你错了,是因为要毕业了。你想想这样也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鸟兽散或许会使心坚硬些。而你之所以来这儿,也是因为有他,是一种冥冥的东西使你跋山涉水来到这里,虽然你到了这里与他依然隔了千山万水。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里,并看见了他。看见了他的喜怒哀乐,他心灵的亮光和阴影,你了解他,他的深居简出,漂无定所,你知道你要的就是一个人在戈壁大漠中拉响二胡的感觉,你喜欢体味这样的苍茫。
毕业的歌声在你的窗外终于响起,你听到了他在歌唱,歌声在你的四周荡漾起伏,你知道这是一只飞蛾最后的吟唱,它将扑向熊熊烈焰,完成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动作。你看到四年的爱恨情愁向你奔涌而来,你被它们重重包围,不能呼吸。你想对窗外的他呼喊些什么,可你听到的是囫囵的文字在你的喉间趑趄不前,发出奇怪的声响。你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恍惚的脸,你觉的你必须对他的出现表示些什么,你在空中挥了挥手,疯狂的人群淹没了你的表情,你知道你的表情一定很怪异,或许还很丑陋。你不够漂亮,你为此不能原谅自己,他属于那种遗世独立的逸人,你知道自己不配他,你纵是琴棋书画,也于事无补,你不漂亮,这是你的宿命。你知道他不会看你,他和你同班的男生在黑夜里、在你的窗外引吭高歌,但你仍为他的这一举止泪流满面。你看到他淡漠的表情里那颗热血沸腾的心,在这一刻,你感觉到他其实离你挺近,甚至伸手可及。你看他青春激昂的脸,永远黑暗的眼睛,一种温柔的情怀在你的心中款款升起。你晓得他会在这个时候歌唱,虽然不是为了告别关于你的什么,但他唱了,这是问题的关键。你知道你四年来的判断没有错误,当然,你也明了他的弱点。
你在窗口眺望,并打算对那扇窗子说写什么的时候,一颗流星从你的眼前滑过,你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沧海桑田,竟是有些隔世的陌生,在清晰的思绪里你看到他背你而驰,步履整齐。你看着繁星满布的天空,你想,他就象你头顶上的星星,只能夜夜观望,却不清楚到底是那一颗。眺望是你生活的固定姿态,你不可能从他哪儿得到什么,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但你知道你必须一无所望地这样做,你感受他的存在或者远离,快乐或者伤感,你在黑夜里触摸他沉默的表情、郁滞寥寥的言辞,你觉得很真实。你就是在这种虚幻的真实里为他继续行走着,你知道这不是生的唯一形式,但你明白你所能做的也就仅此。
一个阴雨霏霏的早晨,你看到他在你前面疾步如飞,那时候你想象自己是一个端着枪的猎人,而他就是那只被追赶的兔子,你在自己的幻想中漾起笑容,虽然你不可能此生射中它。你的指尖滑过路边在细雨中颤颤的万年青,校园依旧是当初的校园,而你却已不似往昔。你抚摩着在岁月里已不再青春亮丽的脸,抚摩着校园里你曾经逡巡的黄昏和黑夜,你想四年怎么一下子就过去了呢?你叹了口气,流年似水啊!
你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你不知道它来自何方,但你时刻被它控制着。他善良仗义,对周围的人挺好,甚至对你也友好。你尊重他行走的姿势、他对事情的理解,你知道他也有他的苦衷,也为生活中的某些困境苦恼伤怀,你还知道他的骨髓里是你一样的颓败。你独自坐在校园柔软的草坪上,周围是别人的风花雪月,你看着天边的一朵浮云氤氲而去,觉得自己就象他放牧的一只羔羊,在无垠的旷野中找不到归途,竟有些伤感。你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离你远去,海角天涯,你看不到他神思凝重的脸,听不到他咿呀郁滞的琴声,甚至,在滚滚而来的岁月里你将失去他对你的笼罩。现实的碾石会将过去的日子碾得粉碎,你知道外面的日子不会有现在的飞扬缠绵,但日子总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走着,你知道不管你是如何的枉费心机,时间总是会将你逼在分别的悬崖。你想,对一个人来说,活100岁与活20岁有时是没有区别的,你想起刚进校门时,同室的一个小妹就曾郑重地说过,24岁是她生命的休止符,你对此付之一笑,觉得对一个17岁的生命来说,这多少有些矫情。现在,17岁的她已长大成人,似乎已淡忘了有关死亡的预言,一路磕绊却一往无前地走着。有时,你看着她青春焕发的脸,想从中寻找那淡淡却铿锵的死亡痕迹,看到最头,却发现是一个颓丧绝望的你。你在镜子里反反复复地看自己,看来看去却都是恍惚,你想岁月如刀啊!
你在漆黑的校园里走着,没有人看见你泪痕斑驳的脸,你的神色凋零。你想,就要离开了,真的就要离开了啊!你感受着校园的一草一木,花开花落都是你踉跄的脚步。你想,对你的这些日子他能知道多少呢?后来你又想,生在这世上的人都不容易,都多多少少地有一些无以言说的苦处,这样想着,你就释然了。你不奢望在别后的日子里会有人想起这段往事及往事中的你,你只是悬浮在这集体上空的一颗尘埃,只能给这段青春年华徒添些陈旧罢了。有时候,你觉的自己就是妈妈箱底的那件小红棉袄,不适时宜地穿梭在这城市的边缘,你喜欢一个人,静静的,不受任何干扰。你看到周围的女孩在春天的阳光下一脸灿烂,你想你怎么就不能跟她们一样呢?你在黑夜的校园里四处游荡,你想你就是快活林里吊死鬼的魂魄。大一的时候,教你们英语的老师说,一教前的林子里每年都会吊死人,男的女的,几十年了。你听得魂飞魄散,去一教的次数绝少。你胆子小,害怕听任何恐怖故事,为此,你还同一位室友闹翻了脸。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胆子变得很大,你总是在夜里出来,从校园的这头走到那头,风雨无阻。你走过一教,走过快活林,你听到树叶在风里穸簌地响,你想那也许就是死人在唏嘘,你丝毫不觉得害怕,你觉得死人和活人有时是共通的,生和死都是有理由的,你想你选择哪一种呢?你又想自己这样想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周围没有谁对你不好,大家都挺关心你,他们在你心情不好时传递给你温暖和理解,他们包容你的固执和任性,真心希望你好。你理不清思绪,你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妈妈的眼泪,那是让你生的泪水。多少年了,你揣着这股眼泪走坎爬坑,你想着妈妈斑白的头发,哭了。你知道对他们你有数不清的愧疚。可你知道,如今你活着,也仅仅是你的躯壳。你想你活100岁与你活20岁是一样的,你只是提前走完了你该走的路。当然,你也不想这么早去面对死亡,将死亡的裙袍覆盖在20岁的躯壳上总是有些残酷。在冥冥之中你也想抓住什么,在死亡的汪洋里你也曾奋力游动,你想着他会划着救艇适时地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渴望着那种感激和幸福。你知道,对你,他生杀予夺,你不知道到底是他的什么让你如此心醉神迷,你只是冥冥地感受着他与你的必然联系,你说不清这种感觉来自何方,你从见他的开始就被它倔强地控制着。在一个人兀自行走的那些日子里,你看他躲在灯光的暗影里或是若无其事地逡巡在校园的马路上,你想他与你到底隔了多远呢?你远远地看他,他永远沉思着的表情,你看见的是你永生不能攀越的大山。你想,对一个生无所望的人来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知道自己其实很脆弱,象一张在风中随时被鼓破的纸。四年的时光将你打磨地更薄,你害怕听心灵的丝丝声响,你端坐在宿舍的窗前,看着外面长发如云、姹紫嫣红的女孩,你想我能抛掉这颗百折千回的心该多好啊!你又想,对你来说,爱情的分量是不是太沉重了?你用朋友宽慰过你的话来宽慰自己,你知道在紫陌红尘里爱情只是飘荡在头顶上的一抹云烟,生的责任会将它一点一点地吹走。你还知道,你现在进行的是一个真空的理想,它不懂生的疲惫和残酷,它不食人间烟火。你知道你不可能改变什么,甚至你自己,有的东西它与生俱来,根深蒂固。你从小就跟别人不同,你总是默不作声地摘取最瑰丽的那朵花,然后将它们压在箱底。你不喜欢喧嚣,你总是一个人悄悄地站在窗子后面眺望,你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你喜欢江南的弱雨霏霏,于是你就来到了这里, 然后遇见了他,你觉得这就象一出精心安排的戏剧,你在幕后含辛如血,却没有锣鼓开场。在喑哑的舞台上,你听到自己的独白细若游丝,那是夜莺最后的歌唱:我知道,我也理解……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无法摈弃的东西,即使它会使我们高叫着死去,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就象古老的凯特人传说中的那种胸膛内带着荆棘的鸟,它唱着,一直到心碎而死。因为这是不可挽回的规律,非这样做不可。我们甚至在动手之前就能知道我们将做错什么事,但这种自我意识丝毫都不能改变或影响事情的结果,每个人都唱着他本人的歌,坚信这是世界上从未听到过的最美妙的歌,而且从来不会去计算它的代价。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受由此造成的痛苦,并且告诉自己,忍受这种痛苦是值得的。你默诵着麦琪的坚决和无奈,你想你就是那种胸膛内带着荆棘的鸟,当你把荆棘刺进胸膛的时候,你是知道的、了解的,但你依然要这样做,依然将它刺进胸膛。你想,你和麦琪,到底谁更幸运一些呢?
毕业的钟声已经敲响,你站在高高的楼顶上迎风而立,一袭白裙使你更加惨白单薄。你俯视着在夏日里菁绿欲滴的校园,那些穿廊回旋的小道,你想我就要走了,就要走了啊!你思绪万千,你想起那许许多多的黄昏和夜晚,你在校园飘荡的身影,你倔强的眺望,不禁潸然泪下。你想起梦里他诚恳的召唤,他四处寻你的艰辛。你想你要求于他的,在梦里他也都补偿了。你想你该满足。在风里你擦干了泪水,你想我该笑笑啊,你在楼顶无声地笑了。热风盈耳,你听到了燕园的歌声此起彼伏,听到了他空旷苍凉的琴声,你想他在为我送行啊!你在楼顶徘徊怅望,你看到一条小路在你脚下延伸,那是曾经的步履啊,你看到他缓缓而来,双臂飞扬,你觉得他就要接近你了,你伸出手去,结果你听到了斜风在你的耳边呼啸,接着是一阵飞翔的眩晕。
你的坠落是这世界的绝响,你走的那天晚上狂风肆雨,它们冲走了你留给这世界最后的痕迹。在茫茫黑夜里我看到你和你的爱情在这城市的上空氤氲而去,你带着你今世的希望和绝望绝尘而去。
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的那些日子里,你平静地象一泓永不褶皱的水,你微微笑着,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让你为之断肠的文字,希望我能从它的缝隙里触摸你飘乎不定的情绪和你倔犟的爱情。你反反复复地纠正我说,他是你今生唯一的爱情,而我那时还太年轻,还不明晓单方面的爱其实也可以是爱情,我总觉得你在将自己一步一步地往死路里推。现在,我知道了,使你万劫不复的不是你自己,而是那些源自他的奔涌不息的爱意使你无以自持。常常你与我坐在宿舍摇曳的烛光里,神色凄清。你喜欢夜里的生活,那种宁静和安详。你说,你常常在梦里与他邂逅,谈歌说唱。你说,有一个夜里,在灯影婆娑的教室,他走过来对你说,他喜欢你,但不爱你,也不敢爱你,你就象一朵带血的玫瑰盛开在无人的旷野,他还说,他是个浪子,没有归宿,也不会给你幸福。你说着,笑了。你笑的时候丝丝凉意穿过我的心肺。你说每每经过他的窗口哪怕是看他新洗的衣裳在风中飞舞,你都有一种稳贴的塌实,因为那证实他还在你的视野之内,你还可以心意阑珊。你觉得你能心意阑珊是你为他生存的最佳状态,你希望自己尽可能地对他忠实,当然,他对此一无所知,但那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也丝毫不会影响你对他的感情,你爱他,超过一切。你说有一天,一种突然的念头使你对一切变的很无望,你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使你对人世厌倦,你只是听到一个神秘的声音在你的耳畔回旋嘤嗡,它唆使你不断地爬到高处,然后,又告诉你飞翔的感觉很美妙,你被它弄得疲惫不堪。你说,躯体需要休息,其实你一直也都想飞翔,你说为了他也值啊!你的语气平静地让我心怵。
你一再叮嘱我不要恨他,你不容许任何人指责或是仇恨他,你觉得他作为一个男人完美无遗,无可替代。你说,无论他对你的离去是伤心还是无动于衷,你都会谅解他,他就象你至爱的孩子,任何过错都可以无条件地被宽宥。
那个春夜象是精心布置的一个阴谋,你突发奇想地要喝酒,你执拗地从我的手里夺走酒瓶,玻璃划伤了你的皮肤,血流不止,但那对你来说已不是什么疼痛,你让酒精焚烧你破碎的心灵,在酒精煽起的癫狂中你痛哭不已。你的哭声凄厉而悠扬,它穿过茫茫黑夜在世纪的上空盘旋呼啸。你听到他的脸庞对你酒后的姿态嬉笑,你还看到他对你表示出的不屑和厌恶。你的哭声戛然而止。你看到了自己的出路,你最终逃遁的极地,你觉得与人谈死是一种耻辱,但你知道你必得如此。在众人的困惑里你擎起酒杯,你知道他的房门敞开着,你踉跄地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跨过他的门槛。他的琴弦蓦然绷断,声如裂帛。你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惊慌,他躲在蚊帐后面,看你狼狈而来。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干了些什么,四年的刀锋使你习惯了刺伤的血腥,你诀绝而凄烈。你清楚记得你平生第一次的屈膝,你绝望的放纵,你靠在他僵直的肩上,你想给自己留一个温暖的回忆。你靠近他坐着的时候,你想我终于接近他了,无论他此刻是怜悯还是鄙夷。你看到他拿起吉他,表情痛苦地弹唱,你忽然想起这是大学最后一个春天,忧伤、绝望和无奈刹间在四周弥漫。你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矛盾和忧郁,你想这就是他啊!让你望眼欲穿的他啊!你满足地笑了。你身心枯竭,你象垂死的病人一样抓住生的稻草,疯狂而执拗。你肆意地哭或者笑,你看到疯狂的你丑陋不堪,当然,你也看到了他终于显现的鄙夷和厌恶。一开始,你很伤心,也很怨恨自己。后来,你想,对你来说那都无所畏了,对自尊脆弱的你来说,那已意味着最后的宣判。
四年的日子就这样以你的祭奠结束,在离开那座空气潮湿、人流如水的城市后,我总是不自主地想到你鲜血如花的脸,你义无反顾的爱情流放及初见你时你温柔的笑靥。北方的天很蓝,风也好大,偶尔也会有爱情在我耳边传唱,这时,我更惦着远在天边的你,在告别大家的日子你孤独吗?在远离尘嚣之外你遇到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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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就能让一个人心碎,一小时就能喜欢上一个人,一天就能爱上一个人——但是,要用一生的时间才能去忘掉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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