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葫芦塘

小茶渣

前记，毕业后，开始拼命地回忆以前的样子，以前的生活，而葫芦塘是我回忆得到的第一站，那里是我记忆的开始，现在的我一直说那时候，傻得不知道疼和痛，但那些都如风逝去了，孩子怎么会记得住伤害……那些故事，留给80后出世的人，产生共鸣吧。

《葫芦塘》
生活，孩子，出生
这是一条胡同还是一条巷子，我已经记不清楚，只知道，我的记忆从那里开始，它是葫芦塘。
1985年，我出生在一个黑暗的屋里，并非是在医院，因为不是独生女，政府当时已经实行一个孩子的政策。父母怕被人发现，于是，在怀我的几个月里，母亲带着还吃着奶的姐姐，住在了一个狭小，黑暗，又潮湿的屋子里。
我的出生，打破了家里生活的平静，父亲因此，被罚了款，而且工资降级，当年的父亲血气方刚，带着不满和恨气扔掉了他的铁饭碗，开始他的商途。
因为女孩，父亲一度失望，曾想把我送人，却因为我长得白白胖胖，十分惹人喜欢，于是留了下来，事实上，父亲的决定是多么正确，父亲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开始有了积蓄，从我孩童的时候，我就是一个不愁吃穿的孩子了。父亲说，我是家里的小福星，我乐了，总是给父亲那最傻的笑容。
孩童时，我们搬了多次的家，而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葫芦塘里的生活。而现在，我却记不清它的位置，由于小城的改造，它从此消失了，而我的那些记忆，也寄托在了空虚的葫芦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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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生活，记忆，葫芦塘里的家
我住在葫芦塘1号，是一个四合院，里面住着，大多是有关系，没关系的亲戚，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老奶奶，我叫她三婆。三婆个子不高，再加上驼背，在孩童里，她的脸慈爱地笑着，我总是仰着脑袋，看着她渐渐地把皱纹拉开又簇成。她是唯一一个从小就夸我乖巧懂事的人，我喜欢她，很是喜欢。以前看她驼着背，蹒跚走路的样子，我就喜欢跑过去，拉她一起走，有时父母回家晚，半夜睡醒见不着人，恐惧地哇哇大哭，三婆听见哭声，就起床，在邻墙那边，跟我说话，让我觉得安心，那时候，我就懂得，以后三婆来我家里做客，我都要搬椅子，端水果给她，还一口一声地叫三婆，她总是乐开了花似的笑，笑容到现在我还记得。她是我唯一记住的老人。其实，我出生的时候，家里的老人就还有一个奶奶，而奶奶却经常不在我身边，她一直在照顾堂弟，对奶奶的记忆，只能是一片空白，甚至，当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让我最后喊她奶奶，我都没有达成这样小小的愿望。母亲说我从小厌食，长不胖，瘦巴巴的，奶奶担心我，就连夜把我带到观音庙里，求菩萨保佑。我觉得我是自私的，倔强的，从小时候就如此，这样的我，不够可爱，不值让人疼。如今，每次看见奶奶的照片，她都是抱着姐姐或是堂弟，而我，都是她用手牵着，我自己是过分的，从小时候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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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
那两块古旧的木门，没有上漆，是原木的色调，上面坑坑洼洼的，被虫蛀了不少洞，甚至有几个角已经空了，门上有两个生锈的环行的门扣，但是它们很少被击打，而我，每次都是踮着脚尖，伸长了手去够它，但每次都未能如愿。门一打开，右边有一个石条，至今仍然摆着放在我家后院里，很怀疑，我的父母为何每次搬家都要惊动这样大的石条，长两米半，宽半米，厚度有两分米。记得，一年过节，我和姐姐到石条前放烟火，我们拿着香条点烟火，调皮的我，也是那时候在姐姐的脖颈上烧个了疤，现在都还可以看见一特两厘米长，一厘米宽的疤留着，只是变淡了而已。石条对面，就是四合院的院子了，里面住的人的位置已经无法记清，院子中间有一棵桑葚，每到果子成熟的季节，也是我玩得最欢的时候，桑葚有黑的，也有透红的，我总是把果子塞满了嘴，才满足地嚼起来，经常吃得嘴边血红红的。
我的家
当时，家里是两层楼房，二楼还有一个小门，除去是一个十几平方的小阳台，那里四周摆满了花草，和盆栽。一次，夜深的时候，母亲突然起床，说有贼从阳台跑了，父亲起床拉灯，发现抽屉被拉开，里面的东西被人翻过，母亲开始找不到钥匙，之后，在阳台盆栽上找着了。那时，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贼，什么是小偷，什么是做坏事。靠墙有一张巨大的梨花床，我们四口都是睡在一张床上，却不见拥挤，可能当时，我和姐姐都还小。床的右面有一个衣柜，上面放了一樽瓷观音。在二楼里，发生了两件记忆深刻的故事。都是我和姐姐的傻事。其一，某天，阳台上跳上来一只野猫，身上都是黑色的斑纹，象只刚出生不就的小老虎。当时，姐姐去阳台玩，从没见过这样可怕的怪物，于是，吓得都哭了，跑下楼找我，我也害怕极了，又有好奇心，于是忐忑不安地摸索到二楼，扒着门缝往外看，当时，心里揪得紧紧的，突然猫窜到了门边，把我也吓得跌倒，哭着喊着妈妈。其二，还是我的淘气，给姐姐造成了不少伤害。那天，我和姐姐刚洗完澡，光溜溜地跑上楼找衣服穿，那天，我突然发现衣柜可以藏进我整个人，于是我就把自己关在衣柜里，不肯出来，姐姐一直在外面喊，我得意地在里面玩藏猫猫，之后，我听见姐姐着急地喊，衣柜要倒了，接着，我的身子慢慢向前倾斜，之后，就没有了知觉。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脚，脑袋都缠着纱布，活象个木乃伊，听母亲说，姐姐当时看见木柜要倒下了，就在衣柜前顶着，但是力气太小，最后被压在了木柜下，木柜上的玻璃砸碎了，在她的屁股上扎了很深的口子，在医院缝了好几针。那个瓷观音也在那时候，碎了。还好，姐姐和我漂亮的脸蛋没有被毁容。
家里挺宽敞，明亮，每天我都兴奋地跑上跑下，快乐而活泼。楼梯很长，我经常爬在二楼楼梯口向下张望，看着来往的人，和他们的举动，感觉陌生，又有趣。一楼的构造我只能记住大厅，感觉很大，对着正门的是一张很大的紫檀桌子，比我当时的个头还高，四四方方，我们孩子经常在桌腿间玩耍。紫檀桌后面靠墙的是一个香台，上面有一个香炉，两边还有香烛，每天，家里都飘着母亲那虚成的烟渺，习惯那种淡淡的香味，慢慢消失的烟气。墙上有一幅关公的画像，拿着关刀，踩着虎皮，一阵威武，但是，我和姐姐都畏惧那张虎皮，晚上都不敢从那画像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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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份的文字敲了挺长，匆忙地敲字，只能算初稿，一直没时间改，其实不改也挺好，记录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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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父亲年轻的时候，也算风度翩翩，潇洒帅气，他留下的照片，有一张是在江边落日余辉的沙滩上，手里拿着心爱的吉他，尽情弹唱。当时的父亲，还是个无忧快乐的青年。父亲经历了家变。爷爷以前是个地主，家财万贯，爷爷的哥哥还是有名的染布专家，他发明的染料不会退色，当时很是出名。父亲回忆说，当时他跑到爷叔的书房，看到的是一墙满满的书籍，还有那些做实验用的瓶瓶罐罐，堆满了屋子。父亲说，他当时看到爷叔的手册，里面的化学式横七竖八地，还有那些他看不懂的英文名。父亲说，爷叔的这些知识都是他自习的。我听了，佩服极了。1966年的时候，开始文革，爷爷被抄家，变成一无所有的平民。爷爷气不过，在夜里就上吊自尽。当时，爷爷也不过40多岁。看着爷爷的遗像，还是那样的年轻……奶奶辛苦地养大了父亲和他的弟弟妹妹，共有5个孩子，奶奶都是省吃俭用，攒钱送一个个上了学，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父亲也从一个公子哥变成了一个开始承担家庭重担的青年。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一些家务活都是他包干的。很难想象，父亲尽会这般吃苦耐劳。
在葫芦塘住的时候，父亲有几年不在家，他跟一群朋友承包了一片山，建了个小山庄，所以他就在山上几年没有回家，当然偶尔会回来几趟，当时最快乐的就是冲到父亲的怀抱里，跳上父亲的腿，搂着父亲的脖子，百般撒娇，父亲总是用他扎人的胡子扎我的脸蛋，或是亲亲小手，当时感觉又痒又幸福。父亲有时会开心地抖着脚，感觉就像坐上了弹簧床一样，让人兴奋。记得小时候，都是一坐到父亲的双腿上，父亲会变着花样逗我笑，有时候是一个魔术表演，他的绝活是，把一个鸡蛋顺利地从我眼前消失，然后让我挨个找他衣服上的口袋，而我总是费很大的劲，都未能翻出来，徒劳沮丧的时候，父亲又变着戏法，拿出了鸡蛋，我咯咯地笑着，捧着鸡蛋跑去告诉妈妈。有时候，父亲是不说话的，他静静地坐着，用手撑着脑袋，手指在眉毛间拂弄，但是他从来都不会拒绝我爬上他的双腿，只是，这时候，他不会放下脚来，让我坐上去，而是，看着我，费着力爬着，直到我成功坐上去，发出咯咯的笑声，父亲才释然地笑着，笼着我的手，放到他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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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了，虽然离离开还有段日子，现在却一直在想父亲，想他孤独一人的情景，他把他的爱给了我们两，葫芦塘里，他却是一个严肃，不容易靠近，而我却经常侵犯他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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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母亲是一个美丽贤惠的女人，在照片中，他与父亲是那么的相配，男才女貌。母亲是一个农民家庭出生的，她与父亲不同，没有上过学堂，家里贫穷，交不起学费，外婆生了12个孩子，有男有女，但因为养不活，一些女孩卖了，一些则死了。母亲是家里最小的，父亲说，母亲当时上二年级，学校催母亲交学费，可家里没钱，那时学费是2元。于是母亲就辍学了。母亲是小学二年级都没毕业的，但是母亲却是个聪明能干的女人，她会计算，也懂得一点字，这对母亲来说很不容易。而她却做到了。母亲把家里照顾得很妥当，家里经常是干净整洁，即使我们搬了几次家，但不管是大房子还是小屋子，所有的物品都是井井有条，干干净净。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母亲就是这么个女子。在父亲创业艰难的日子，母亲不仅看家还帮着忙地照看生意，他们经常忙到凌晨过后才回家，第二天，母亲又的4点起床，为我们做早饭。然后才去店里。在我还是只会站在摇椅上的时候，母亲多早起床，我就多早起床，当时就喜欢拉着母亲的衣角，但她总是把我往摇椅上一放就去做事了。我站在摇椅里，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忙忙碌碌的样子，不安分地咦咦哇哇地怪叫。稍大点的时候，家里环境开始好了，母亲出门的时候经常带着我出去，我喜欢和母亲出门，因为经常可以得到些好吃的，虽然母亲总是把我放在一边，让我自个玩，但是，糖果，面包等食品的诱惑总是让我不能拒绝。母亲的酒性很好，高度的白酒她都能大碗地跟人干了，她的朋友都喜欢请她吃酒桌，我记得，母亲从来没有一次醉过，每次都是脸儿红仆仆的，笑着，像个闺房里的媳妇。当时的母亲，开朗，乐观，从来都不抱怨生活上的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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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葫芦塘里，母亲贤惠而美丽，勤劳。每次别人问我，我比较喜欢谁，我都毫不犹豫地说是母亲，渐渐长大，与母亲有了些瓜葛，但仍旧爱她，因为她也爱我，只是爱得有些偏离。与母亲之间，没有存在原谅与怨恨，一切的冲突，都在随时间慢慢地淡下去，孩子长大了，母亲可曾原谅曾经任性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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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伙计
在最忙的时候，家里请了个伙计帮忙。他瘦瘦的，黑得很。一笑起来，嘴是歪的。大家都叫他水根。他经常拿一块钱跟我打赌。赌的是今天我是否能把那碗饭吃光。小时候，我爱挑食，不喜欢吃饭。不过，为了跟他打赌，我都是憋足了气，把饭吃得一粒不剩，拿着空碗找他，却无论如何都找不着。孩子是健忘的，他一次次地跟我打赌，我一次次地受骗……水根干活很卖力，吃饭经常配白酒，还经常酗酒。他是在我家做最久的伙计。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让我父亲辞退了。再后来，就听说他酒精中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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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社会，似乎不会因为一个廉价的人死，而有所波澜。他是这样无声息地消失，消失在我的某个路程。他廉价吗，当人开始按价出卖的时候，我们是不是都在拿着秤砣，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