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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

(A)

和七喜在网络上遇见,是一个沉闷周末午后。我们谈论一些电影。我说,除却喜剧,一切电影都在强奸我的眼睛。又或者音乐,我年纪大了,受不了金属摇滚如许愤怒,我宁愿在靡靡之音里昏昏入睡。
        七喜顿时恨铁不成钢。他说,恐怖悲情愤怒发泄,都是为了让我们疼痛。人生若无疼痛,便将丧失意义。
        我笑,一切娱乐方式是为了安慰我们心灵恢复平静,谁要它来拳打脚踢。
        这个倔强的孩子。他说,一切平静都是疼痛前奏。
        我对着屏幕点燃一根烟,七喜,一切平静该是疼痛安慰。
        我知道他不会接受。吸完半支,我下线睡觉。


        我想我了解他们这样的青年。尚无工作或者工作自由,剩余时光用来抨击无聊现实。生活空闲成平淡,出尽百宝寻找疼痛,心脏存活证明。现实阴影并未逼迫,他们是棱角尖锐的一代,自己愿意寄生黑暗。
        而我只不过是个平常女子。每日朝九晚五。供职于一幢大厦,13楼A座,不大不小一间公司。挂起面具做人,发呆时间都无空余。
        甫入时,我只是一名小小助理。本职是跑腿,善后以及许多资料翻译。不待人踩,自己先趴到地上。全身酸痛,一面孔亮晶晶汗珠,表情却依然柔顺谦恭。终于爬到今日经理位置,历时三年。
        旁人都道我平步青云。我点头如捣蒜。总经理饭桌上指着我说,俨然,你有今日,应该多谢当初家明,是他力排众意留下你。我说是是是,副总对我的提拔,我没齿难忘,感激涕零。一边摆出忠厚姿势,频频敬酒。
回到办公室,才吐尽一口浊气。
                                                       

(B)

我向来不是善于妆容的女人。面试那天,到处奔波。电梯搭上13楼,面孔晒得通红,头发如野草散乱。更恐怖的是穿一件随意的T恤,汗迹斑斑,牛仔裤,运动鞋。接待小姐拿诧异眼光看我,我清楚听见入内同面试人报告,来了一个年幼小丫头。
推门进去,先看到一头浓密黑发。伏案男子抬起头来,嘴角勾出笑容,接过我简历,他说,请坐。我先介绍,我姓陈。是我部门需要经理。他的双眸温和坚定,安抚我的忐忑。
我记得他拿一口流利英文向我发问。最后一个问题说,假设老板向你发火,你该如何。我立刻义愤,我说,平等万岁。若我确实做错,他也该委婉批评。若我并无做错,我炒他鱿鱼。我听见他哈哈大笑。他说,你可以回去了。若面试通过,公司会即时通知你。他最后终于犹豫开口,他说,你的脸上贴着一根头发。
我羞愧欲死,落荒而逃。回到宿舍,将经历讲给冉冉听。冉冉泼我一盆冷水。她说,楚俨然,你已经无药可救。明日开始我教你化妆举止以及面试回答。
但是叫所有人跌破眼镜,一周后,我居然接到电话,一柔润女声说,楚小姐,你下周可以上班。
周一那日,冉冉在我包里塞入镜子,说,俨然,注意你这雀巢脑袋,别再弄一脸头发,叫我丢脸。
我满脸通红。他站我对面,伸出手来。从此我们是同事,欢迎。他的手很大,并且温暖。

                                                               
(C)

从此我成为家明手下一员。但是我的妆容依然并无长进。素白面孔,半长不短头发,一身T恤牛仔裤穿到年底。助理生涯仿若遥遥无期。我练就跑腿功夫和卑微笑容。懂得常鞠躬常点头。如泥塑木偶。只有下班时候才敢出声诅咒,双目通红。
和家明出差去上海,是我三年里唯一美好时光。我不懂他英语远胜于我,为何还要携我同去口译。但是何必追究,我偷得浮生数日闲。几乎乐不思蜀。
浦东一片欣欣向荣,拓展开发是全城口号。高速路上心旷神怡,看见隐约机场和大海痕迹。云朵大片大片掠过。天空是干净的蓝。我心中充满欢喜,几乎要爬上车顶,大声呼喊。家明只是在身旁看我,笑容轻浅。
三日之后,合同签妥。但是家明订下两天后机票。带我去一处家居。杨浦路上,三个房间。家明与我,绰绰有余。他低声说,这是我自己的地方,我出生在这里。
我忍不住惊讶。看他拉开窗帘。屋内整洁无比,可见有人时常护理。他面向窗外,挺拔站立,他说,俨然,这里是我最后退路,无人知晓。
两天之后,我和家明飞回北京。回到公司,给同事分发礼品。然后各自回归岗位。我依然做我助理,见到家明,尊称一声,经理好。一次出差,外人眼里,平淡无奇。
但是许多周末,家明到我寓所。他会在厨房为我做饭。我趴在沙发上翻阅杂志。偶尔我们一起看片。我中意那些激烈或是抑郁片子,心脏有充足神经,一触就能惊骇或疼痛。家明宠溺的笑,俨然,如若你真正疼痛过,你会接近舒缓喜剧。
我们去一些郊区游玩。地铁站口,他买给我大把玫瑰。他喜欢揉搓我杂乱头发,他说,俨然,你是天真的孩子。第一次见你,你面孔油腻如一只破旧娃娃。但是双目闪亮,时常脸红。他亲吻我的手指,他说,俨然,为我把头发留长。你终究会是我的女人。
很多夜晚,我醒来看到他沉睡的脸,幸福地落下眼泪。

                                                               
(D)

7月14日,我的生日。传说中的董事长终于驾临公司。这个传奇女人,她创建她的王国,如星辰散落她旗下公司。据说她曾经是豪门之女,不过因为婚姻受阻,她毅然弃出豪门,白手起家。三十年光阴,她成为众人仰望的女人。我曾经看过她一段采访,她抱着一只白猫,手指修长。她说,我最为满意,因为三十年里,我终于赢得自由。那日我不曾如众多同事,一直雀跃等待偶像。我尽心完成我自己的工作,我见过她的相片,她是钻石,我如尘埃。我敬重她,但是无需表示谄媚。况且,我急切等待下班时间,家明答应我要同我一起庆祝。
我特意买了一件贴身裙子。浅蓝色泽,层层布料。店铺里小姐不住夸赞,她说,你这样出去,是要迷死一帮人的。我心花怒放,忽视那不菲价格。
我做好饭菜,点上蜡烛,等到家明。但是9点都过,家明不曾出现。我终于拨打他手机,我害怕他发生意外。半晌他才接起,他声音压抑,他说,我今天有事,不能替你庆祝。我待会儿给你电话。他即时挂断。我对着话筒发呆,我从来不曾听过他这样语气。我整夜开着手机,趴在电话旁发呆。他没有再打来,他忘记对我说生日快乐。


第二天,不曾看见家明。轻描淡写说起,身边同事大号喇叭:经理同董事长出差啦,好像是香港。


一周后,看见通知。家明被调去总公司工作。我隐约明白了什么。他回公司辞行那天,我不曾出席。我开始发烧,我请了病假。


深夜时候,头痛呻吟。眼泪都是滚烫。有一只手替我擦干汗迹,拥我入怀。我昏沉中推拒他身体,我隐约听见他痛苦声音,俨然,这是我最好机会,我不能放弃。俨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等我。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E)
        不久我提升为部门经理,坐家明原先位子。而终于一日传来消息,家明成为总公司副总。我在一片艳羡中,缄默不言。我知道一切成就都需代价。


        年度假期,我再去上海。我终日住在那间屋子里。在阳台上种下一株鸢尾,它一直没有开花。离开的时候,我把钥匙丢进江里。我乘公车在大桥上看到外滩,凌晨7点,美如海市蜃楼。我终于大声哭泣。


        我的头发终于长长。我每周做一次护理。面孔退去少年时的红润。我开始习惯使用唇膏。我开始用名字叫ONE的香水。我喜欢它的花朵气味。我的闲暇用来看片或者上网。我只看那些舒缓喜剧。我服用安定。偶尔同冉冉出去吃饭。她开始劝我找个男人把自己嫁掉。


        我和七喜渐渐熟稔。他说,流苏,我想见见你。我在网络上用的名字。倾城才能成就的爱情。我没有那么幸运。我的对手不用听说我的名字,我几乎毫不犹豫被放弃。我是尘埃中的女子。我即便种一株鸢尾,等待一个季节,它也不开花。我曾许过那么幼稚的愿望,我说,倘若开花,家明,我便一直等你。我对着镜子笑,我早已经没有眼泪。


        七喜开始渐渐在我手机上留言。他一遍一遍发,流苏,我喜欢你。让我照顾你。我乐不可支。这个可爱的孩子,他是我生活中的阳光。
        我终于知道他名字,他叫家安。我的心里一软。我喃喃抱怨他的名字,我说,约个时间吧。


(F)

        周六的M记。黄昏已过,人并不多。我看见一个张望的孩子。那一刹那,我知道为何家明当初会选上我。他手里捧着一束百合。长长碎发,不曾褪去的休闲装。双眼如星辰,他照亮这餐厅。
        他在我对面坐下。她说俨然你骗我,你总说你年纪大。你原来这样年轻这样漂亮。
        我微笑看前面的百合,我说,怎么不送我玫瑰。他开始挠头笑,我觉得你不会喜欢那个。俨然,我知道你喜欢清淡花朵。你喜欢看喜剧,你爱听舒缓音乐。
        我说是的是的。
        他说,俨然,你喜欢平静,你不愿意疼痛。
        我说是的是的。
        家安差我三岁,毕业一年,等待签证。被蒙蔽的孩子,他不知道什么是现实。他开始进驻我寓所。每日在我沙发上酣然睡去。他在我客厅里恣意妄为。带来一大堆湿漉漉球衣球鞋。他照例看他的恐怖片子,听地动天摇的音乐。但是等我下班,他会换上温和CD,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他喜欢埋头于我长发,他说,俨然,我多么多么爱你。家里的百合时常换新,永不枯萎。


        我生日那天,他居然送我一株鸢尾。他说,俨然,我知道你的英语名字叫做Iris,这是鸢尾的意思。我买来送给你。俨然,老板说,今日它会开花。他的脸上漾满欢乐。我亲吻他的眼睛。那一夜,鸢尾果然盛开。花瓣是浅浅蓝色。一如我身上裙子。那一夜,我将自己交付给家安。我看着他孩子般在我身上颤抖。我已经不是处女,我不曾疼痛哭泣。


        家安的签证下来。他开始劝说我一起离去。或者他放弃深造机会。焦灼开始浮上他英俊的面孔。他搬出家里。
        不出所料,家安父母果然找上我。我在办公室接待他们。助理端出咖啡。
        他的母亲先开口。一样是个姿态优雅的女人,虽然早过不惑。衣物首饰无懈可击。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说楚小姐,我们只有家安一个孩子。我相信你若真爱他,你也愿意看他有美好未来。我微笑,家安前途有他自己选择,我无法干预。她即刻眼眶浮出眼泪。楚小姐,他现在只愿意听你劝说。我不妨碍你们相爱。但是家安,你也知道,出国对他是最好机会。他不能放弃。临走时候,她似乎痛下决心,如若家安固执,那么我只有成全你们。但是从此他不再是林家的孩子。


(G)

        再次抉择。我再次败给半百的女人。我在黑夜独自微笑,失去父母荫蔽的家安,会在真实里磨去棱角,丧失意气风发。他会渐渐变为脾气暴躁的男人,不住埋怨。终于互相生厌。我记得夜里曾经某个夜晚,我人在我耳边说,俨然,这是我最好机会,我不能放弃。
        我从来不是绊脚石。我只需要好好保重自己,等他回来。
        我独自醉倒。一个人的房间。


        第五年的时间,我升为公司副总。家明已经是董事长全权代表。我知道,如今他的手指稍微指点,已经可以听人随云直上。
        我该心怀感激,原来他还不曾忘记旧人。
        家安迅速长大。他发断断续续的E-mail给我。他说,俨然,我也已经开始学会只看舒缓喜剧。俨然,我已经老去。俨然,我想念你。终于一天,他对我说,俨然,我在这里遇见一个女孩。她有金黄卷发,她的脸如苹果,在她身上我看到阳光。
        我终于开始回复,我说,七喜,祝你幸福。


        一个七年终于过去。我已经是29岁的女人。成熟干练,手段圆滑。但是依然还是休闲装穿到年底。我庆幸工作保持我少女身段,我25岁那年的生日纱裙,我依然可以穿起。我为一个男人买,穿给另一个男人看。然后他们都离开。
        我搬了住所。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日,自己为自己庆祝。我会对着镜子流泪,但是我不知道为谁。它们是多余水分,丧失意义。
        临近12点的时候,我听到敲门声音。我打开门,先看到一头浓密黑发。然后他仰起头,手里捧着一盆鸢尾。俨然,我回来了。他的笑容一如当年。


家明,我记得自己清楚念他名字。这又是一个梦境。
但是他紧紧拥抱我。我说,俨然,我回来了。俨然,我多么多么想念你。
他说我曾经回去,看到这盆鸢尾。我把它带回香港,一直放在身边,俨然,你看,他今日开放。俨然,生日快乐。
我深深凝望他。我说,家明,你这句话迟到了四年。一切都已经过去,不能回头。
不会,俨然,她是透彻女子,她说我陪她在身边四年,已经足够。她不愿再阻挡我前路。俨然,我终于自由。而我终于拥有一切。
家明,我们之间已经相差太远。你是愿意高飞的男人,你的后路留不住你。我也留不住你。我曾经等待过你,但是我已经厌倦。我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春的俨然,家明,我快成中年的女人。家明,我再没有你热爱的朝气。家明,我早已经喜欢看舒缓喜剧。我变成当年的你,你再也不能在我身上找到你曾遗失的东西。


一个月后,家明在香港举行婚礼。新娘是那个半百的女人。她不再抱着那只猫,她的手指套上了一枚戒指。
我想我从来也没有憎恨过她。她始终是我心中敬重的女人。或许那一日,她看见家明,似乎看见她当年倾心的男人。她一定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家明放弃我。她不知道我的名字。而我终于在29岁那年拒绝他。我的故事可以完结。我宁愿在靡靡之音里昏头睡去。


(H)

某次陪客户进餐。看到家安父母。他们上来向是问好,笑容和蔼。那个温柔和蔼的妇人,她说家安在国外已有一个混血的baby。她说谢谢你,楚小姐。
我微笑。我说,您太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居然这样回答。我终于替他们做好嫁衣。我的戏份完结,我需要退场。
余下可以做什么呢?慢慢衰老,生活安逸。学习插花,去练太极。许多人会羡慕我平静生活。因为我生活中没有疼痛。
我记得很多年前,有个人对我说,生命中如果没有疼痛,那么将丧失意义。
但是后来他也对我说,俨然,我已经开始看舒缓喜剧。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俨然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做的对不对
但我欣赏她

猪猪……尽管你告诉我这是转贴
但是这里的文字真的是太好
太美丽了
所以我决定把它评为精华
之前的2分我会清掉
我希望你有更多的文字传上来
谢谢你
也谢谢你对书阁的支持。:)
{我不想做女主角。}
我不喜欢爱情悲剧,可是猪猪的这几篇让我离不开。脆弱的不是爱情,而是人心。
习惯了无聊,不无聊时才知道无聊是多么的不无聊。
爱情就是空气和水

(A)

第二次在门前看见陈小北的时候,贝儿正努力用平静的口吻对鲁非说,你走吧,什么都不要解释,别让我到了最后看不起你。说着重重地放下了塞满鲁非衣物的箱子。
陈小北站在对面,他的手在专注地开自己的门而眼睛则笔直地盯着贝儿。
贝儿记起一个月前第一次看见这个男孩时,他正在往对面的房子里搬行李,箱子、电脑好像还有一株很大的植物和一条白色的西施狗。
现代都市里一个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邻居是谁,也许刚刚见到,不久就会搬走了。贝儿记住了陈小北是因为他带着的那条狗和那盆植物,一个男孩子在单独生活的时候还带着生活的责任,不容易的,也很少见。
鲁非也是那时搬过来的,在2年287天的恋爱跑步后,贝儿答应了和鲁非同居。此前他一直住公司的集体公寓。
以为是一个新的开始,却没想到竟然是结束。第29天的晚上,贝儿出差回来时,打不开自己的门,它在里面反锁着。
贝儿敲门,没有声音,一丁点儿都没有。
钥匙掉到地上的时候贝儿忽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继续敲了敲门说鲁非我给你们10分钟从这儿消失,否则我报警。
10分钟后贝儿再回去,门很轻松地就打开了。屋子里没有陌生人来过的痕迹,那些痕迹只是弥漫在房间的空气里。
那天晚上贝儿找出一条新的毛毯把自己裹紧睡在沙发里上,睡前吃了4片安定。如果想象注定会痛,贝儿在任何时候都宁肯选择把悲哀即时枪毙,然后用时间消磨以后的痕迹。


(B)

鲁非走得和来时一样快,拎着箱子瞬间消失在拐角处,他的背影仍然是好看的,最初贝儿几乎是在喜欢上他的背影后才和他开始的。
贝儿苦笑了一下,了解一个男人3年的时间太短,但29天却已经足够了。他不是刚刚背叛这份没有标签的爱情的,他从来就不在乎。
陈小北还没开开他的门。和贝儿不同的是,他应该是坚信可以打开的,只要把钥匙对好。贝儿的眼睛飘过去,看别人分手是不是很过瘾?
是。那个男孩飞快地说,尤其看你和他,你早就该和他分手了。
贝儿愣住,那个男孩20岁一点的样子,也算不上旁观者,却竟然是最清楚的。或者他看到的比自己多,贝儿有种受伤的感觉。
贝儿抬起头用沉默掩饰了它。
然后陈小北的门开了 ,他闪进去,他的小狗却叮叮当当的钻出来,于是他有探出来,揪回用红丝带扎了2只辫子的说我叫陈小北,他叫陈小东,也是男孩,也还没有女朋友,我们都是你的邻居。
贝儿笑了一下,转身进屋,眼泪就噼里啪啦地下来了,它们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忽略的,在一切结束后,眼泪收拾不了悲哀,3年爱了一个这样的人,不哭还等什么。


(C)

鲁非一直没有向贝儿做任何的解释,贝儿想他终归还是了解自己的,在性格这一点上,他知道贝儿是个绝对没有余地的人。尤其是这样一种背叛。
爱情不是空气和水,没有了不能够生存,所以不需要抛了自尊丢了原则去维持。
有一天贝儿和陈小北在他们楼下的一家很小的咖啡馆喝咖啡时就是这样对陈小北说的。
陈小北看着贝儿,他说原来你真的是一个不够成熟的人,你能够离开他是因为你爱得不够深刻,或者你根本不爱。
爱情就是空气和水,不是的就算不上爱情。
陈小北一脸的真挚一脸的诚恳。
贝儿把手中的杯子放下,陈小北你今年几岁?
“22 。”
陈小北也放下手中的杯子,你如果喜欢用年龄来衡量这个问题,更加证明你还不成熟。
贝儿笑,不再同他争执。自己22岁时也怎么认为的,而且同样固执,结果又怎么样呢?
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和这个男孩熟悉的,他先是敲门借CD、借插座、借玻璃杯,然后是还CD、还插座、还新的玻璃杯外带一包干花,那种淡紫色的玉兰。
后来陈小北就偶尔会带了陈小东来玩,聊天或者听音乐。贝儿知道了陈小北在这个城市最大的一家网络公司做设计。陈小北没有一次提到过鲁非或别的什么的,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有时候陈小北也会一直故意地呆到吃贝儿煮的并不可口的饭,然后把陈小东留下,让它在贝儿的屋子里制造快乐。
他是个很好的男孩,聪明、有点感性,和他一起可以很单纯地快乐。陈小北年轻的眼睛里没有欲望、没有隐藏,在这样的眼睛里游弋很安全,很放松。
贝儿一直这样看,在她和陈小北之间,有着人类最本真的没有任何形式也不可能会有的感情。直到情人节那天,贝儿回家时,看到放在门前的百合。


(D)

原来这么快的,去年鲁非用了99朵玫瑰示爱,攻破贝儿最后的城堡,女人致命的弱点是以为花是真的,所以相信它代表的就一定是真的,却忘了任何花的语言都是人赋予的。
    百合和玫瑰,又有什么不同?而且,陈小北,贝儿摇摇头,不可能的,这一直不是和爱情有关的一件事,一直都不是。也许10后陈小北会是一个成熟优雅的男人,可现在,他还只是个大孩子。
    陈小北在门前出现,穿一身烟灰的西装,一改往日闲散的摸样。
贝儿看着他看着手臂里的花,她说陈小北你今天很英俊,可是你确定你要说什么吗?
我确定,我从16开始就确定自己要做的每件事都是正确的。
这个男孩对一切的回答永远是斩钉截铁。
但是,贝儿继续看他,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
那么你也确定你一点也没有爱我。陈小北也看贝儿,眼睛丝毫不眨。
我也确定。
贝儿转身打开门走进去。


(E)

突然就没了,那种单纯的、轻松的日子。
为什么非这样不可呢?贝儿想连那样的日子都是偷来的,鲁非留下的阵痛还在,有了空隙就会钻出来,现在连偷来的那点快乐也没有了。
没有也没关系,只要陈小北放弃,一个人不快乐就够了。
可是贝儿很快发现陈小北情人节后所保持的沉默根本不是为了后退。他每天沉默着在贝儿回家的时候站在楼下,跟在她后面上楼,不管多晚;沉默着在固定的时间把一束一束的百合放在贝儿的门前;沉默着,让年轻的一张瘦脸削出日渐清晰的轮廓。
贝儿也沉默,沉默着踩着楼阶一步步走不回头,沉默着不看陈小北固执的年轻的脸。
然后那个晚上,贝儿意外的没有在楼前看到陈小北高高瘦瘦的身影,想,他终于坚持够了。松口起上楼,却在住处的楼层,看到暗淡的灯光里,陈小北正在卫生管理员的监督下用刷子粉刷墙壁,斑驳的色彩中,整面墙壁上都是还没有隐退的几个粉色的字:贝儿,我爱你。
看到贝儿,他停下来,说,贝儿我爱你。
贝儿看着陈小北,他的西装上沾满了白色的涂料,脸上也是。
管理员看着他们两个。
贝儿说陈小北你听着,现在我不想谈恋爱,即使有一天我想了,要爱的那个人也不会是你。从现在起你不要再打扰我,否则我搬出去。


(F)

陈小北终于安静,静得如同刚刚搬来时的样子。有时候,陈小东还会突然钻了空子跑出来用爪子一下下扣贝儿的门,然后就被陈小北悄无声息地抱了回去。
贝儿心里突然酸了一下,她一丁点都不想伤害这个男孩,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不能够给他爱情,连接受都做不到。天的话虽然有些伤人,但是真话。
贝儿不会去爱陈小北的,根本不是爱不爱,而是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他那么年轻,才22岁,谁又知道他以后的改变呢?而贝儿已经25岁了,25岁的女人可能还有着年轻美丽的容颜,但25岁的女人不会再去爱一个未知了。
春天了,好像到处是花开的声音,贝儿在这些声音中依然沉寂。陈小北却有一些改变了,虽然还是瘦,但慢慢恢复了最初的笑容和着装。碰到,会试探着叫一声贝儿的名字,然后微笑。
贝儿回他笑容,想他终究是年轻的,没有什么可以在如此年轻的岁月里留下痕迹。
然后有一天,贝儿看到陈小北和一个青春亮丽的女孩从陈小北的屋里走出来,女孩扎着很多条彩色的小辫,怀里抱着陈小东。
贝儿笑,他们同时抬起头来。
陈小北一脸温和的平静,陈小东满脸熟悉的热情,只有女孩的脸,在最灿烂处忽然停顿。冷下来,用敌意的眼光看了贝儿一眼。
贝儿宽容的点点头,然后温柔地把门关上。
那个女孩,那个傻女孩,贝儿想,为什么要充满敌意地看着我呢?我不是她的敌人,因为没有开始我就知道我不是她也不是像她那样所有年轻女孩子的对手。


(G)

常常会听到陈小北屋子里快乐的音乐和女孩子的笑声。
有时候贝儿会恍惚觉得对面的屋子里住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一个陌生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什么时候过来的,又会在什么时候走。只知道他们的声音快乐而年轻。
贝儿在那段时间忽然迷上了看一些简约的情感散文,发现在那些轻灵的文字里原来真的隐藏了生命和爱情最真实的东西。
那个暮春的周末从早上就开始下雨,雨并不大,偶尔零零星星的打在窗上。
贝儿躺在床上看书,一个女孩子写的一本散文,封面是淡紫的颜色,淡紫的,像那包躺在抽屉底层的干花。贝儿看到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年轻的男孩爱上一个女子,因为他的年少女子始终不相信他的爱情,最后男孩遭遇了一场车祸,在清醒的一个短暂的瞬间,他对那个女子说,为什么不试着爱我,趁我活着,趁我青春年少……
贝儿心里忽然有些恍惚,他想起陈小北,想着那个过去的冬天他的笑、他的快乐、他的沉默、他的百合,和他沾满涂料的西装。
可是他,还是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年少的爱情,用什么保证呢,生命能够吗?
    贝儿合上书,想应该起床了,应该在这样的雨天换一件亮丽的衣服出去走一走。也许,这是春天的最后一场雨了。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婚墙外的玫瑰花戒

        (一)
        认识Ema的时候,她还只是个23岁的孩子,穿一件男孩子的T恤,无比肥大,棕红色散乱的头发随意地系在一起,走路轻飘飘的。骤然,我明白了我的老公,那个相识17年让我仍然充满崇敬的Eason,我终于理解了他在我的质问里沉默的原因。
        刹那,我原谅了他们的爱情,一个出色的男人和他完美的情人。
        那天我和Ema相约在城市中间的咖啡厅,等待她的到来就像等待一个世纪的结束。Ema说过的话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那一天她说了很多话,我也说了很多话,但互相没有伤害。我们都保留了知识女性的虚伪,但我们谁也没有说让步。最后我问她,如果他最后的选择是我,你恨他吗?她笑了,然后她下意识地把手在颈前摸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她说,如果爱得深刻,就不可能恨得彻底。我看不见她摸的东西,只隐约地发现她的脖子上系了一条普通的红色绳子。
        看着Ema远去的样子,她在楼梯的转弯处投来的没有任何意义的笑容,那种太过聪明却没有城府的目光,和我深爱了17年的丈夫,一模一样。

                                                               
(二)
        见过Ema后,我开始喝酒,然后开始喋喋不休地开始回忆,开始拼命的虐待自己,开始诉说离婚以后我和孩子的生存处境,开始不分时间地点地要求和他做爱。我知道Eason会心疼,他会为每一个人而疼,为我,为孩子,也为Ema。
        只是,我没有允许自己这样做。
        一个月后,Eason放弃了Ema,是他主动选择的结果。原因是Eason亲眼目睹了Ema和一个男孩亲近地骑在一辆摩托车上,像风一样骑出了他的视野。
        那天站在Eason身边的还有我。
        Eason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在房间里反复地走动。那天晚上,Eason当着我的面给Ema打了电话,声音硬冷,我听见他在电话里冲Ema嚷,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解释,我们分手。
        一切戛然而止,我平静地望着我的丈夫。我情愿相信他的冲动是因为伤心,而不是疲惫。

                                                               
(三)
        知道了一点Ema是消息是我和Eason从拉萨回来以后。那个假期,为了平缓我和Eason之间的种种,我们决定做一次旅行。我选了拉萨。一切都和我想象的一样美好。一个被我好不容易收编的丈夫,他给我温柔几乎把我融化。
        返回家后的Eason,眼睛里又多出了一丝忧郁,在我追问下,他终于说出,有朋友告诉他,Ema怀了孩子,已经4个月,她不想去打胎。
        我问Eason,你打算怎么办?他犹豫地望着我,一双孩子气的眼睛,然后他说,未必就是我的。我冷笑一声,对Eason说:“她的痛苦谁也代替不了,我们能承担什么,去了也是枉然,不如先等等吧,我相信她是个有理智的人,不会真的要孩子的。”果然,不出一个月,传来了Ema一个人去医院的消息,她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亲人。再后来,Ema在我们的生活里彻底地消失了。

                                                               
(四)
        4年过去,我们的儿子已经上了中学。Eason老了,而且,他已经不是我的信仰。
        但我们仍然是同盟,默默地收获着那场战争的果实——一段宁静的岁月。
        突然的一天,Eason接到了一位负责人的电话,说是他原来住过的地方要拆迁,让他把留在那里的东西取走。我知道,他原来住过的那间小屋,曾经住着的是Ema。他犹豫了一刻,还是去了。
        Eason回来的时候眼神迷离,他对我说,Ema什么都没有带走,他也什么都没有带回来。他说还是你去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去了,而后我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溃败。Ema留下的电脑还在,在她的文档里,我发现了她的日记,一定,Eason也看过了。那一页一页渗透着迷茫和痛苦的情欲在我眼前展开,我倒吸了一口气。她写:我上了夏夏的车,他是晓的男朋友。他真的相信吗,我有了别的男人?她最后写:在胎盘还没有脱落之前,我和那个孩子呆了足足15分钟,我看到了一切,一个被我杀死的孩子的头、身体和手。
之后,日子好象藏了炸弹一样,随时等待着爆炸。

                                                               
(五)
        灾难还是来了。在5月,玉兰花开的季节。一个黄昏,我和Eason一起收看一个地方台的访谈节目,那天的采访对象竟然是Ema。消失了5年的Ema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有来得及看对方一眼,手错落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看了下去。Ema确实是美丽的,比当初成熟了,眼里的笑容安详如花。这几年Ema一直在行走,她去过了许多地方,学会了拍照,她的片子在国内还获了奖。在和主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中,Ema好象又回来了,坦白率真,不留痕迹。Ema说她28岁了,从23岁起就没有恋爱过,因为怕分手,她也从此没有蓄长过头发。主持人问,恨以前伤害过你的人吗?她停顿了一下,又下意识地摸了下颈前的东西,和那天的Ema一模一样。我已经知道她会怎么说了,那是我从没有复述给丈夫的话。果然,她在抬起头的时候说,如果爱得深刻,就不可能恨得彻底了。这一次我看清楚了,她的脖子被岁月磨白了的那根绳子上,坠着一枚小小的白金戒指。
        我在Eason抑制不住的眼泪里读到了我的失败。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Ema是爱是深刻的,深刻地不懂得躲藏。我没有力气对她公正,因为在那次战争中,我们是敌人,我只要收回复地。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身边的幸福

(一)

我看着那个坐在我面前,狼吞虎咽吃着方便面的男人。
    抱着水杯,我缓缓地说:“我们结婚吧。”
    他猛地咳嗽了一声,最里的面喷出了大半。
我抽了张棉纸给他。
他胡乱擦了一下,放下筷子,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
“怎么突然想结婚?”
“明年我就25岁了。”
“到时再说吧。”他把碗筷拿进厨房洗干净,然后就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
似乎他不想进行这个话题。
我也不再追问。
我不是个喜欢用歇斯底里来达成目的的女人。


晚上,我早早睡觉,他在书房玩电脑。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做爱了。
似乎我们已经太过习惯彼此了。
没有恋爱浓烈时的缠绵。
日子过得越来越平淡,感觉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我笑了起来,我们都还年轻啊。
我渐渐入睡。


因为口渴,我醒了过来,在微亮的月光的照耀下,我看着那个睡在我身边的男人。
我有多久没这么看他了?
不知道。
赤脚轻声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黑幕苍穹。
遥想三年前,不顾一切地到他的城市。
那时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呢?


就这么坐着,看着天亮。
手里的水杯已经空了,一如我的心境。
这三年,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天一天在衰老。
我想抓住什么……
是的,我要抓住的只有一纸婚书。
我们在一起三年,三年不长也不短。
至少我没另外一个三年重新开始,失去的三年我是找不回来了。
我应该是爱他的吧。
否则我不会和他住在一起三年。
否则我不会想和他结婚。
看着墙上的笑脸钟,我该准备上班了。
我走到房间,看见他还在睡着。
我不在他身边足足三个小时,他居然不知道!
我有点失望。
为什么他从来就不在乎我?
我晚回,他从不过问我去哪里;
别人送我花,他也不关心。
甚至我加班两天不回家,他也不会多问,只是在第二天发个短消息给我。
我不知道是应该谢他给我这么大的私人空间还是该怨他对我漠不关心。


准备好出门。
走出门的时候我戴上了冷静、自制的白领面具。


坐在地铁里。
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上班的人,大家都戴着冷漠的面具。
一群城市动物。


走出地铁站,冷风袭来,我打了个哆嗦。
我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在这么冷的冬天,孤单的人是可怜的。没有人可以取暖。
又觉得自己可悲。
最近,两个人在一起,都会觉得寂寞。
多可怕。


我拉了拉扬起的大衣,裹紧自己。


现在的我,是一家大公司的经理秘书。
拿着优厚的薪水,过着白领的生活。
老板不错,公司不过,上司不错,同事不错。
似乎一切都不错。
唯一的缺憾,就是他了。
他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到底会不会和我结婚。
如果他不和我结婚,我该怎么办?
似乎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当年不顾一切到他身边的勇气再从他身边离开。


上司很随和,他一直坚持让我叫他的英文名——Christ。
而他,总是喜欢轻唤我的单名——云。
24岁的我,不会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是,我选择忽视,Christ是个出色的男人。
而我,一如白开水般的平凡。
“云,这个周末要去趟香港,你先去订机票。”
“好的,Christ。”
周末?呵,周末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但,无所谓的,他不会记得,每年都是我提醒他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把一切的私事都暂时放下,专心工作。


“云,谢谢你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Christ,我自己回去吧。”
“可是这么晚了,地铁也没有了。”
“我自己打车,不用麻烦了,再见。”
我转过身,故意不去看他失望的眼。明白自己必须不能给他任何希望。


走出大楼,街上的行人已经萧瑟。
已经是晚上12:00点了,他没有打电话找我,甚至不关心我现在在做什么?他是太过信任我,还是一点都不在乎我?
我失望地把手机关了,丢进包里。
一个人漫走在大街上。
直到明白自己在这么走下去,会走到天亮,那明天就上不了班了,才挥手打了辆车。
“小姐,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你哦,”年轻的司机嚼着口香糖对我说。
我从恍惚中醒来,扭头看了看后面。
是他!Christ对我挥了挥手。
我呆滞地看着他。
“小姐,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啊?”
“看你男朋友对你不错哦,一直跟着你,护送你哦。”
“那样好脾气的男人不多见了。”
“……”
司机还在说些什么,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是感觉视线很模糊,氲气模糊了我的眼。
看着那辆灰色的本田车,脆弱的心,开始崩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而不是那个和我在一起三年的男人!
老天,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我让司机把车停下,付了钱,站在人行道上,看着他的车缓缓停下来。
他走了出来。
“我不放心你,所以跟着你,不要生气好吗?”
“Christ……”
泪水在触及他温柔的眼神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地宣泄而出。
原来,我还是没有学会坚强。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二)

坐在他的车上,我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Christ,我想辞职。”
车猛地停住,他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
“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等这个case做完。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累,想休息一下。”
“恩,你有两年没拿假期了。这样吧,于公,你是个出色的助手,我不想失去这么好的秘书。于私,我也不想你离开。所以,给你三个月的假期,OK?”
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忧郁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说真的,我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送我到住处,坚持不让Christ送我上楼,在大楼前挥手say Good-bye。
站在电梯里。
是啊,我已经两年没拿假期了。其实并不是那么忙,我只是不想回去面对我和他在一起时的沉默。
那沉默会慢慢杀了我。
于是,我 选择自愿加班。
对此他从没说过什么,到是他的母亲,想必对我的印象不会好到哪里。
因为到现在他都没有衔命带我回去见过家长,这也是我难过的地方。


到了家门口,我轻轻地开门进去。
漆黑的房间,由于我经常晚上失眠,经常一个人呆在漆黑的房间走动,所以我并不因为黑暗而不适应。
摸到浴室,放水洗澡后,我打开卧室的门,看见那个男人一个人睡在床的中央。
我站在门口一会儿。
最后还是关上房门,回到客厅,打开空调,躺在沙发上抱着棉被。


头开始痛起来。
我踢开被子,到房间把他推醒。
他迷糊地看着我。
“怎么了?”
我想我现在披头散发的样子,一定像个疯婆子,可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我的答案,为此我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你到底和不和我结婚?”
他看着我,然后坐了起来,在床头摸到香烟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还没到时候。”
“什么时候?烨,我已经快要25岁了!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25岁又怎么样?你为什么非要25结婚?”
“该死的,我现在拿什么结婚?我的工作养不起你!买不起房子!结什么婚!怎么结!”
“那你就是不想和我结婚了?”我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地哭着、吼着。
“对!”
多么干净利索的一个字啊。我听见自己崩溃的声音。
“那你爱不爱我?”我住着他拿着香烟的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为了不让香烟烫到我,而直接用手掌熄灭烟头。
“不要问笨问题。”他闪烁其词地回答,让我瘫坐在地板上,停止了哭泣。
他没有过来抱我,什么都没说地穿上衣服走出房门。
在他关上房门的刹那,我的泪再次划落脸颊。
听到他关上大门走出去的声音。
我机械地站起来,擦干泪水,站在镜子前看自己哭红的眼睛,洗漱好自己。
戴上眼睛,镜片能帮我遮掩红肿的双眼,我不想让别人猜测。


拿起行李包,简单地收拾了东西,走出门的时候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今天要去香港谈一桩很重要的生意,我不能影响工作。


在香港三天,紧张的谈判,对峙,交涉。
最终拿下了合同。
飞机票是明天上午10:38分。还有半天可以在香港这个购物天堂瞧瞧,但是我没有兴趣。
合约拿下,我也就轻松了很多,不用再武装自己,全然地放松,决定回去就休假。
“云,不出去走走?”
Christ打电话到我的房间。
“不了,Christ,我请你下去喝咖啡好吗?”
对于我的主动邀约,Christ很高兴地答应了。
我穿戴好,在找耳环的时候,看到了到香港就被我一直关掉的手机,我开机,希望能收到他的短信。
结果,除了朋友的消息外,惟独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鼻子的酸涩。
我把手机丢在床上,就关门出去。
我把我的失望关在了门内。


和Christ交谈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他很健谈,总是能逗我笑。
我提出回去后休假的事,他忧郁了一下,就答应了。
并祝福我假日愉快。


从香港回来。
关上门,回到我和烨同居的家,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上班吧。
四天不在,家还是那样,没有任何改变。
也许我的离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摇了摇头,走到浴室给自己放水。
然后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洗了澡,吹干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背上大背包,关上门。
我要用三个月的时间理清和他的一切。


到了火车站,我买了一张回家的票,三年来,我很少回去过,偶尔只是打电话回家问候过。
我感谢父母原谅我当时的任性。


我归心似箭一般渴望回到我妈妈的怀抱。
我缺乏安全感已经很久很久了。


到家,看到妈妈苍老的容颜,我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
边哭边笑地叫着妈妈。
妈妈抱着我,拍着我的手背,哽咽地一遍遍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满桌的菜都是我最爱吃。
妈妈拍着我的手背说,爸爸听说我要回来,一大早就起床拉着她一起去买菜,还亲自下厨给我做菜吃。
看着爸爸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眼睛却不时瞟过来,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着他做的饭菜,脸上是笑容漾起,皱纹也起,那岁月的年轮,看得我心酸。
想着以前在家的时候,总是和爸爸斗嘴,从不会体贴年迈的爸爸。
其实,爸爸对我的爱不亚于妈妈,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三)

饭后我坚持洗碗,在外面的这三年,我可从来没洗过碗,都是烨洗的,这么想着,我心里突然有一点点的温暖,但是犹如风中蜡烛一般,很快就熄灭。


洗好碗,坐在沙发上和爸爸一起看电视,以前我经常这么和爸爸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足球的时候,我甚至会陪着他看通宵,或者半夜爬起来叫醒他。
其实我并不是球迷,爸爸也不是。
但,生活中的乐趣,是要自己去找的。
爸爸也会陪着我看连续剧,偶尔陪我一起落泪,一起笑。那个时候我总是嘲笑爸爸的眼泪不值钱,殊不知,其实爸爸是很感性的人,他的心地很善良,只是我和他一样的固执,不善于表达自己对亲人的爱。


“给,看电视还是喜欢躺着看,哎。”
爸爸拿着热好的牛奶递到我手里,烨也经常这么做。
然后爸爸坐到我身边,我把脚藏到他身后,取暖。这三年,我也把脚藏到一个男人的身后,取暖。
这三年,我到冬天就喜欢穿那个男人的大棉衣,再由他抱着看电视,只是为了让我穿着他的衣服不觉得冷。
一如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穿着爸爸的大棉衣一般。
我喝着牛奶,在微波炉里加热一分钟的牛奶是我的最爱,我的胃不好,冬天不能喝冷牛奶,但又固执地不喜欢和热牛奶,一分钟,温温的正合适。
爸爸和那个男人都知道,都只会为我热一分钟的牛奶。
但是,他们不会把爱放在嘴上。
我明白,我一直是爱我爸爸的。
这三年我都是爱着那个男人的,虽然我到现在都不想原谅他对我的过分疏忽。


这么想着,我也释然了。
看着电视上搞笑的综艺节目,笑容荡漾在脸上。


在家住了半个月,我每天陪着妈妈买菜,做菜,洗衣服,打扫。
陪爸爸散步,养鸟,看电视,给他讲各种新的资讯。
一家人一起上街,我给父母买衣服,带我妈妈去美容院,带爸爸去公园下棋。


半个月,过得真快。
于是,我收拾起行装,告诉妈妈我要去远行,了却我多年想游山玩水的心愿。
走的前一天,妈妈和我睡在一起。
她终于问起我和他。
我说,有点小事情,但是,相信你女儿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妈妈看着我说,你终于长大了。


第二天,我执意不让父母送我。我下楼,回头,看着父母站在阳台上,看着我,挥手。
我洒脱地给他们一个飞吻。
掂了掂背包,转身离开。


带着父母的爱离开。


去火车站买了一张去云南的火车票。
开始我2个半月的旅行。


我去了很多地方,丽江、昆明、大理、广西,还去了贵州的稻城“最后的香格里拉”……
走过许多地方,看望了很多朋友,也认识了很多朋友。
走过冬天,走向春天。


每到一个地方,我的心灵就纯净一分,对那个男人的爱也就多一分。
我没有和他联系,只是到一个地方给他寄张明信片,通常都是离开那个地方之前寄出。
我渐渐明白他对我的爱,对我的感情。
那种开不了口的爱,他是那种害羞的男人。


我怎么忘记了呢,呵。


结束了旅行,我回到他的城市,回到我们的家。
家依旧是一尘不染,东西依旧是那样,一切都没有改变。
似乎我不曾离开过三个月。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吊兰,植物因为春天的滋润开始新生。
我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从沙发上回头,看着那个我深爱的男人。
“莫云?”这个男人,永远是连名带姓地叫我,但是,现在我喜欢。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抚上我的脸,跪在地板上,我们四目对望。这次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他对我的在乎,还有浓浓的爱怜,一如我此刻的眼里盛满的爱意。
“是我,烨,我回来了,我爱你。”我投入他的怀里,抱着他,泪水决堤。
他用力抱紧我,用力吻我。
“我也爱你,莫云,我们结婚,结婚吧。”
我停止哭泣,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他。
他擦干我的眼泪,柔柔地说:“我想过了,我不能没有你,所以早晚都要结婚的,那早点结也没什么,钱不够的话,先问我父母借着,等以后我来还……”
“不,是我们,我们一起还。”
他点点头,抱住我。
“你这个任性的巫婆。”
那晚,我们做爱,一遍又一遍贪婪的爱着彼此,我一遍遍地告诉他我有多爱他,他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爱着我。
听着他的心跳,明白他对我,开不了口的爱,用心体会到了,足够了。


25岁的时候,我是6月的新娘,6月的新娘是最美的,也是最幸福的。
结婚那天,我收到了Christ真挚的祝福。
我在心里也默默地祝福他。
我依旧为他工作。
但,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现在,我看着睡在床上的男人,结婚已经一年多了,生活早就归于平静。
其实,有时自己心爱的男人睡在身边,已经是一种幸福。
更何况我这个害羞、腼腆的男人依旧照顾着任性的我,他不把爱挂在嘴上,只是用一点一点的小事来诠释他对我的爱。他依旧连名带姓地叫我,依旧为我温一分钟的牛奶,依旧把大棉衣给我穿,依旧让我把脚缩在他身后取暖……
只是现在的他,那在假期带我出去玩,偶尔也会对着大海或是大山大叫:“我爱莫云!”把我感动地泪水噼里啪啦地直掉,然后把眼泪擦在他衣服上,对他傻笑。


我俯身,轻轻地吻着我最爱的男人。
关上电脑,开始有他在身边的安眠。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玩够了就结婚

一、只做不爱

  六里街仅剩的一个古牌楼红通通孤单单的立在那儿,尽管与周遭环境很是不符,政府还是给他围了护拦,挂了牌子,写了‘文物保护’四个大字。牌楼前是家名叫mule的会员制酒吧,真正做到了童叟无欺,因为童和叟根本不会光顾。一辆撞成七扭八歪模样的汽车是门面的装饰,城管说此物规格超出了限定范围,老板不得不差人将车锯成两半,一面是车头,一面是不会冒烟的车屁股分别镶嵌在招牌两侧。多彩喷涂的墙壁时常张贴禁映恐怖电影的宣传画。宗榈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男女人之大欲,夫妻宜室宜家。牙床锦被好生涯,一般风流难尽。不必偷香窃玉,何须惹草拈花,闺房乐事至堪夸,休向外边戏耍。” 宗榈躺在酒吧二楼的沙发看《春宫秘史》。前几句说的又酸又好,可惜这最后半句,和自己实在没有共鸣。

  宗榈是个不用坐怀就能乱的男人,但他乱的有章法有原则,所以自视为君子。

  “我是负责的男人,所以不结婚。不结婚只需要对自己负责,我快乐,天下就快乐,结婚了你要看不止两个人的脸色,大家都快乐,日子才能过。”——宗榈语录

  他喜欢黑头发的女人,手指在女人漆黑的头发里穿梭,好似白宣和墨的交融,纸和墨一旦交融就不再分开,宗榈这张宣纸,被女人的黑发浸湿,却不会染黑,晒干之后他还是他。他是男人中少有的诚实者,从不对女人违心的说“我爱你”,夸赞之词也很少挂在嘴边,绅士作风的手势和虔诚的目光更能让女人感到一种塌实和尊重。如果说不骗财不骗色的男人算好男人的话,宗榈算一号,外加不谈爱情,他只和已婚女人保持一种互惠互利的性关系。‘同志们辛苦了!’‘为女人服务!’,他曾这样讲笑,实际上女人也能在他营造的浪漫气氛里暂时逃离现实的琐碎,做妻子的在丈夫那儿得不到满足,在情人那儿总算能得到点慰寄,满足的不只是肉体,还有别的。褪色生活泛出亮点,哪怕只有一瞬,流星烟花般凄美灿烂的艳欲也算一种奢侈。

  看完《春宫秘史》当天,宗榈第一次见到蓝姐。她穿着浅粉色的连衣裙,像从古书里走出的女人。玲珑的曲线不夸张不平淡,五官清秀,略呈八字的眉搭配着单凤眼,小鼻子下镶嵌着两片小而饱满的嘴唇,静止的表情像一面浅浮雕,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是浮雕的背景。可惜如此古典的脸上竟然插了根烟,像嫩汤圆上落了只苍蝇。宗榈希望自己化身成香烟,只要能被蓝姐轻柔的吸着,啄着,被她芝麻一样的小牙咬着,变成苍蝇也认了。她小口小口的吸着香烟,宗榈大口大口的咽着口水,下定决心,要把这小娘子过道手。

  妹妹别爱我,
  哥哥的心志很脆弱,
  妹妹抱紧我,
  哥哥的胸膛很温暖,
  十年修得共枕眠,
  百年修来是姻缘。
  结不成婚,
  也别浪费了前世修来的露水缘。




二、红色短发

    宗榈说:“你看夜色,像不像宣纸浸放墨中,黑蔓延着。”
    他喜欢在心仪的女人面前说酸溜溜的话,用略显低沉的发声方式。谈点艺术唠点哲学,总之不是一副色狼的相。目光也绝不会盯着女人隆起的部位看,视线总是落在女人的眉间,这是他找到的令人最舒适的点。
    蓝姐说:“不,像我妈染发后的洗头水。”
    “你的洗头水一定是墨汁,你就像从国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如果一年不洗头,那水应该可以写毛笔字。”
    “幸好我们国家有丰富的水源和石墨,不用你贡献这么美的长发。”
    蓝姐说:“你闭上眼睛。”
    待宗榈睁开眼睛,长发已经不见了,面前是一个酒红色短发的时尚女人,穿着蓝姐的衣服,浮雕般的面孔上开了大洞,发出一波一浪的笑声。余光看到桌上有一颗倒扣的人头,宗榈好似半夜见鬼的叫了一声。蓝姐笑够了把假发拎在手里,像孙二娘从厨房出来托盘人肉包子时的淡定神情。

    宗榈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没想到换个发型就能让一个女人的气质在时空隧道往返几百年。这是宗榈第二次见到蓝姐。

    第三次见到蓝姐是在小冰的生日聚会上,小冰那天是绝对的主角,把着麦克风强奸大伙的耳朵,之后还厚颜无耻的要掌声。宗榈躲到阳台,发现那儿还站了一个人,红色短发,吊带裙,透明的胸罩带子断了,透明的耷拉在背后,冒着小烟,是蓝姐。屋里不时传出小冰的歌声,搅的气氛和浪漫无缘。
    蓝姐说:“我们出去走走吧,等小冰唱完歌就回来。”

    宗榈花了10分钟才打着他5万元钱买来的二手国产车和蓝姐开回了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知道这女人和她丈夫之间有不小的缝隙。尽管这个红色短发的女人没有先前那个黑色直发的有杀伤力,但身子终归是一个。小冰唱完歌的时候蓝姐和宗榈已在过于舒适的床上赤裸相对。

    那夜蓝姐宛若处女般生涩娇羞,她小巧尖挺的乳嘬着宗榈的手,纤细的腰似乎一用力就会折断,粉色肉球组成的脚趾一粒粒颤动,几乎让宗榈不忍碰触。他再三告诉自己蓝姐是一个比他年长三岁的已婚女人,这才像剪断定时炸弹引爆线一样小心谨慎的行事。蓝姐说:“今天我是你的。”宗榈说:“一天不够。”整个过程宗榈都太过温柔,事后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没用的家伙,对个已婚女人居然这样的手软,不知蓝姐会不会背地里嘲笑自己无用,心想着一定要争取下一次表现的机会。清晨,望着蓝姐的睡态,宗榈猜她是醒着的,没有谁睡觉的时候可以那样美,他见过好多美女化了妆控制后的笑容可以迷煞人,睡熟了却打鼾,流口水,有的张嘴。面前的蓝姐喘着婴儿般的鼻息,长而密的睫毛像微睁的眼睛,睡了一夜的酒红色短发精致的紧贴头皮。其实红色头发也不那么讨厌。

    宗榈出门买早点回来时,蓝姐已经消失了。床铺整理的很平,只有枕头上残留的一根红发证明蓝姐曾经出现过。

    宗榈吃了双份早餐,弥补略显空虚的心灵。




三、游戏人生

  宗榈,单姓‘宗’,名‘榈’,是棕榈树的谐音,爸爸是广东人,妈妈是北京人,二人1973年结婚,1974年生下他。

  12岁前他过的还算幸福,因为那之前没发生什么值得记忆的事,人对快乐的记忆总显单薄,对痛苦的却格外深刻。第一件难忘的事发生在他12岁那年,他紧紧抱住死于尿毒症的母亲,身上还套着没袖儿的毛衣,他说:“妈你好歹把我的毛衣织完,你不是说要我穿着它过年吗?”他说:“你答应要看我考上大学,怎么能说话不算数!”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变成无泪的干嚎。母亲出殡时他没去,住在医院里,等他出院时迎来父亲的婚礼。

  宗榈上初中时很受人尊重,远近皆知他是游戏王。因为打遍天下无敌手,游戏厅的老板请他当托,看谁玩的不错,一个游戏币能打半小时,就让他上去决,一准拿下。后来风靡赌博机,他又大显身手,每天蹲坑盯着机器,看哪台机器背运好几天,准能迎来一个春天,于是上阵,居然也拍出过几个五王。有了钱就请哥们弟兄下馆子,跟班不少,倘若个子高点,穿个风衣,气质不逊于小马哥。

  小冰嘟着嘴玩手机游戏,一脸的表情都在等人哄。
  “生气了?小心眼,不就是你的生日我早退了一会嘛。”宗榈说。
  “知道我心眼小就不要惹我,现在你要想法子补偿我,我可是很凶的。”
  “你只要别挥刀断我中腿什么都好说。”
  “你的中腿我不稀罕,就算褒汤补身体还有那些牛啊马啊的大牲口,一时半会儿轮不到你。再说吃哪儿补哪儿,我万一补出一个来还不自杀得过。”

  当天宗榈领小冰到电玩城通玩了一遍,算是对生日上早退的补偿。她边砸探头的青蛙边喊着宗榈的名字,打鬼时也不忘喊上蓝姐,宗榈说:“童言无忌。”

  公元2000年小冰22岁,是一所杂牌院校的在读研究生,这还要感谢扩招和她临场的超常发挥。1.72的身高、55公斤的体重、5岁的天真、50岁的城府让她在不同人眼里有不同的评价,你可以讨厌她喜欢她,绝不会忽视她。宗榈的会员制酒吧开业不长时间,小冰便毛遂自荐成为这里的形象设计师,每个会员都可以得到小冰从穿衣戴帽到行为举止的一系列建议,丑小鸭陆续变成白天鹅,青蛙终于变成王子,小冰功不可没,可她却分纹不收,全当学雷锋和交朋友了。她会给欣赏的人手绘名片,上面有丑化的自画像和圆圆胖胖的电话号码。打算毕业后开一家形象设计工作室,笼络人心和结交朋友是急需做的事,至于赚那点小钱,她倒不很在意。不知何时得了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好名声,这之后她就算偶尔漫天要价也让人感觉合情合理,人们纷纷出来为她说好话,“小冰,好人,好女人。”

  有时小孩子的淘气细胞作祟,她也干出过不可理喻的事,比如他把好端端的一个人设计成千古汉奸的形象,事后居然说:“我不这样包装他,实在对不住他头上正中的那个旋儿。”除了在宗榈的酒吧里作形象设计,她还作广告设计,谁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挖出来的那些客户。她说:“人生就是游戏的过程,大家都在玩,差别是有的人玩的认真快活,有的人玩的颓废无聊,有人自以为在玩弄人生,实际是他被人生所玩弄。”

  小冰似乎从没给自己设计过形象,只有宗榈知道她的没设计正是精心的设计,不美的眩目,不修边幅,温和成熟中带点孩子气,让人不设防的女人最危险,让许多男人都想娶的女人不会轻易嫁。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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