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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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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发表于 2007-7-17 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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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下班前我收到了申世飞派人送来的礼服。
回家打开包装一看,还真是国际名牌,阿曼尼的,估计得好几千甚至上万,看来这次酒会对申世飞来说的确意义深远。礼服很漂亮,款式优雅浪漫,黑色中点缀了一些金属亮片,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真丝面料,柔软舒适。
我迫不急待地穿上,大小正合适。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不敢相信,镜子里看起来高贵典雅的人会是那个浑身透着小家子气的吴晴?申世飞呀申世飞,你真行,让我对自己另眼相看,原来我也可以如此高贵,“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一点不假。
如此漂亮的礼服需配好的珠宝,还好昨晚秦渊送了我那串项链,否则我那些石头玻璃之类的怎么配得上如此高贵的礼服?我戴上红珊瑚项链和耳环,穿着黑色的礼服,红色和黑色互相衬托加上熠熠生辉的钻石及身上的亮片,整个人显得既典雅又神秘,真没想到秦渊帮我解了围,看来要做个名媛淑女没有银子真的行不通。
我喷了些CD香水,金黄的液体,幽雅的清香,看来,“寄情水”只能放一边了。
申世飞来接我,他西装革履,西装是范思哲的,看来他这一身行头也花了不少银子。一见我,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吴,吴晴,你真漂亮!”
我故意装出淑女模样,婉尔一笑,说:“谢谢!”
两个穷人穿得像模像样的装绅士淑女往名流圈里钻,真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
我俩的行头一定让申世飞出了不少血,不知他能否安然视之。不过一路上他只是婆婆妈妈地教我如何和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周旋,对行头花了多少钱只字未提。
酒会设在北京饭店的大宴会厅,十分隆重。一进宴会厅我就被它的富丽堂皇惊呆了,金色的大圆柱气魄恢宏,莲花镏金的大吊灯华丽庄重,彩绘描金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申世飞一进大宴会厅左看右看,眼中也露出惊叹的神情,不过不知是宴会厅的金碧辉煌让他震惊还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让他震惊。
灯光美酒,绅士才俊,名媛贵妇……一派繁华,来参加酒会的人大多带有一定的目的性,但我没有丝毫目的,如果是广告行业的酒会我会上心些,但地产界的酒会我不感兴趣,我也不想找广告客户。
申世飞由我挽着手带我见这个总那个总,我恰到好处地笑着,装出淑女模样,时间一长,笑得我脸上的肌肉都酸了。
那些总的眼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如针芒,我实在是不舒服,然而没办法,既然来了就得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端着酒杯面带微笑地充当申世飞的花瓶,跟着他周旋于那些老总之间。
“吴小姐真漂亮!”
“吴小姐在哪儿高就啊?”
“吴小姐有无兴趣来帮我?”
“吴小姐能否赏脸一起喝茶?”
……
老总们给了我一堆名片,我懒得看,这些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废纸一张。但话又说回来,我在心底还真的羡慕这些有钱人,男人手上的一块表、女人颈上的一颗石头就可以让我奋斗好些年。不过羡慕归羡慕,我还是有自知之明,我自知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我也不想学申世飞伸长脖子绞尽脑汁和他们攀交情。没想到申世飞和潘高有几分相似,都怀着出人头地的伟大理想,难怪俩人是铁哥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周旋了一阵,实在无聊,好不容易申世飞和一个总要谈点事,我有了片刻的空闲,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喘气,有男人向我行注目礼,我懒得理会,他们与我无关。我站在角落里欣赏名媛淑女们裸露的后背,胖的瘦的白的黑的,总之形态各异,说PARTY是女人的裸背展会一点不过。还好我的后背只露了一小半,不过我仍觉得凉嗖嗖的。
“嗨,吴晴!”有人叫我。
我以为是刚才的哪个总,回头一看竟然是王霏心,十分意外,问道:“是你,你怎么在这儿里?”
王霏心说:“一个同学找不到男伴拉我来当绿叶,你怎么也在?”
我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朋友也找不到绿叶。”
两片绿叶情不自禁笑了,碰了下酒杯。
王霏心说:“你的背影真漂亮!”
啊?原来我看那些女人的裸背时也被他人在看,我有点不自在,说道:“第一次穿这种礼服,不习惯。”
王霏心说:“那有机会多穿几次吧,不然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的香背呀。”
我脸一红,王霏心笑了笑,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是正常的社交打扮嘛。不过你的背影的确很漂亮,仪态万千,一点不比妮可·基德曼的差……”
“JACK!”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过来打断了他的话。她一身剪裁得体的丝缎礼服,头发高高盘起,眉眼精致,神情恬淡,略显矜持。
王霏心给我俩做介绍,KAREN周,中伦地产公司总裁。头衔吓人。
KAREN周端着酒杯微笑着和我碰了下酒杯,并不给我名片,对王霏心说道:“JACK,那边来了几个朋友,陪我去见见,”又对我说,“不好意思,吴小姐,咱们呆会再聊。”
我说:“没关系,你们先忙。”
王霏心说:“不好意思,失陪了。”
KAREN周挽着王霏心扭着杨柳细腰走了,给我一片白 的后背。
我又无聊地欣赏着女人们的后背。王霏心和KAREN周一直在我的视线里,KAREN周不知说了些什么,笑得花枝乱颤,不停地往王霏心身上靠,王霏心又不停地把身子往一边移,我看得暗自发笑,又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王霏心偶尔回头看我,我淡淡地笑着,装着不懂他们之间的这点微妙。
申世飞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拉着我又去见那些总们,我只好又挤着肌肉笑,假笑真累。
嘉宾们都到齐了,开始名人致辞,某某某讲话……鼓掌再鼓掌,我机械地随着人们做这种动作,对他们的讲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然后是自助餐,香槟葡萄酒堆成一座座宝塔,精美的食物琳琅满目,一场盛宴。
好不容易酒会结束了,我光荣地完成了花瓶任务。走出饭店长长地舒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脸,酸疼酸疼的,回家得用热毛巾好好敷一敷。
王霏心和KAREN周出来了,KAREN周开了辆红色的跑车,看来在北京卖过不少楼,或者买过不少地。KAREN周的车走后王霏心向我走过来,我本来想躲,免得申世飞这家伙瞎猜又“生是非”,但申世飞长着一双鹰眼,看到了他,对我说:“吴晴,好像那位帅哥要找你。”
躲是来不及了,我于是淡淡地说道:“喔,我客户。”
王霏心站到我面前,见我不介绍申世飞,于是微笑道:“吴晴,也不介绍一下你的红花?”
申世飞听得莫名其妙,看着我。我笑道:“我校友,申世飞。”
申世飞忙递给王霏心一张名片,我说:“申世飞,他是做通信的,不盖楼。”
申世飞尴尬地笑了笑,说:“多认识一个朋友也是好事呀。”
王霏心好像明白了我的心思,说道:“是的是的,不好意思,我今天来陪一个朋友,没带名片。你们怎么走?”
我不等申世飞回答忙说:“和你不顺道。”
王霏心于是笑了笑,说:“那好,回头见。”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申世飞见王霏心开车,说道:“吴晴,他好像想送你呢。”
我白了申世飞一眼,说:“哎,是你请我来陪你参加酒会的,干嘛让人家送我呀,再说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不过是我的客户而已,你少胡思乱想。”
申世飞笑嘻嘻地说:“我又没说不送你,好好好,咱们走吧,姑奶奶。”说着在路边拦了一辆富康,这家伙还有点良心,知道打开空调的车。
申世飞心情不错,一路上说个不停,“吴晴,你今晚真是魅力四射,迷倒了好几个总呢,知道吗,吴氏的总裁都和我交换了名片,王氏的总裁也和我谈了谈项目……”
“还有猪氏狗氏的总裁要请你喝咖啡吧?”我嘲笑他。
申世飞笑了笑并不在意,继续说着某氏某总,这家伙今晚可能要做美梦了。
快到小区时我远远地看到秦渊的车子停在路边,于是赶紧叫司机停了车,我不想让申世飞见到秦渊,这家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机灵得狠,而且嘴巴一天到晚说个不停,免得他问长问短说这说那的。
申世飞感到莫名其妙,问我怎么了。我说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申世飞说陪我去,我拒绝了,他在车里诧异地看着我,我瞪了他一眼,他摇了摇头让司机开走了。
看着申世飞走了,我舒了口气,朝秦渊的车子走过去。我敲了敲秦渊的车窗,他看到我吃了一惊。我说:“怎么这样看着我?”
秦渊打开车门,说道:“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今晚真漂亮。”
我上了车,笑道:“难道我以前不漂亮?”
“漂亮,但你现在更有女人味。”
我笑了笑,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打我手机?”
秦渊说:“打了,你关机。”
我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没电了,说道:“对不起,没电了。”
秦渊说:“是不方便接电话吧,你参加PARTY了?”
我的礼服不容我撒谎,于是说道:“一个校友找不到PARTNER,求我帮忙。你来多久了,有没有不高兴?”我有点底气不足。
“这样啊,玩得开心吗?”他语气中有股醋意。
我撅了撅嘴,说:“我又不喜欢参加那个PARTY,人家求我,没办法。”
“我没怪你,干嘛解释?”
我说:“真的?那你说话怎么酸溜溜的?”
秦渊说:“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很酸吗?”
我笑了笑:“比醋溜土豆丝要酸。”
秦渊说:“不至于吧。真可惜,我给你买的冰淇淋可能化得差不多了。”
我本能地向后座看了看,座位上放着一个用塑料袋装的小纸盒,我拿过来打开一看,纸盒的底面都湿了,看来他等了些时候。我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对不起,你可以先回家的嘛。”
秦渊笑了笑,说:“我有点担心你。”
“担心什么?”
“担心你晚上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笑了笑,靠在他肩上,“放心,我不会迷失方向的。”
秦渊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亲了下我的脸,说:“那就好。以后你晚上去哪儿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啊,谁叫你这么漂亮,晚上在PARTY上是不是让很多男人魂都没了?”
我故意生气,“你骂我啊?”
“哪敢。”
“还没有?说我把男人的魂都勾走了,我可没正眼瞧他们。”
“为什么不正眼瞧他们?”
“长得巨难看。”
“真的吗,那我难看吗?”
我看了看秦渊,调皮的说:“比他们好看一点点。”
秦渊笑了笑,搂着我说:“小淘气!去我那儿坐坐好吗?”
他眼里充满了期望,柔情似水。虽然他告诉过我他在香山附近别墅的地址,但我从来没去过,他没有发出邀请,我也没提出请求。他也只去过我住处两次,一次是我喝醉酒,一次是我生病了,我们好像都在有意无意地给对方留一点空间。
然而我有点犹豫,这么晚了去一个男人家,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在香山,有点远,我说:“太晚了吧,那么远。”
秦渊说:“没关系的,晚上不堵车,一会儿就到了。你别多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呆一会,就我们两个人,我不想被人打扰,坐在车上有点累,怎么样,去吧。”
我见他似乎特别想要我去,于是同意了。秦渊高兴地亲了亲我。
的确一点也不堵车,很快秦渊把车子开进了一个名叫“枫林别墅”的小区,路灯把小区里的亭台楼阁照得十分清楚,山水景石生动别致,一幢幢独立别墅整齐地排列着,四周十分安静,灯光从一些别墅的窗子里流出来,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我一不小心就踏入了有钱人的领地。
秦渊把车开到一个庭院门口,打开自动门,进了院子,把车停进车库。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出来了,对秦渊恭敬地说:“秦先生,您回来了!”
秦渊嗯了一声,拉着我进了屋。
一进屋,感到一阵晕眩,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客厅,足有一百多平米,迎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墙,不比“第19洞”的逊色,足有六米高,拉着厚厚的窗帘。客厅里咖啡色的真皮沙发、灿烂的欧式水晶吊灯、高大的绿色植物及富含时尚元素的装饰,营造出浓郁的欧式气息。屋子里凉爽之极,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夏天的炎热。
我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房子不少钱吧?”
秦渊笑道:“没多少。”
那个妇女问道:“秦先生,你们喝点什么?”
“晴晴,这是李姨,李姨,这是吴小姐。”秦渊第一次叫我“晴晴”,而且语气亲昵,我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叫给她听。
李姨笑着对我问好:“您好,吴小姐,您喝茶还是饮料?”
我没来得及开口,秦渊代我回答了,“榨两杯西瓜汁吧。”
不一会李姨端出两杯西瓜汁,上面还有些泡沫,显然是现榨出来的,喝起来冰凉可口。
秦渊又带我去楼上参观,楼上有四间房,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秦渊的卧室很大,足有50平米,地上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地毯,正中间一张特大的双人床,落地窗也很大,外面有个露天阳台。
我走到阳台上,晚风吹来十分凉爽,飘来一阵阵淡淡的花香,像荷花,不过我不敢肯定。不远处是香山黛色的山影,星星在夜空里忽闪忽闪,我都不知有多久没见到星星了,只怪人间的灯光太璀璨。夜静得出奇,四周静谧无声。没有车声,没有噪音,仿佛置身乡村。
我说:“环境真不错!”
秦渊笑道:“那是,乾隆皇帝御笔的西山晴雪所在之处的环境能差吗?”
我说:“说好你就吹牛啦,好像西山晴雪是香山半山亭往北,朝阳洞往上的峰腰上吧,你这里不过在香山脚底下呢。”
秦渊笑道:“不过总比市里空气好吧。对了,我在院子里弄了个鱼池,刚开始养了不少金鲤鱼,可我没精力打理,鱼都死了,不然站在这里看池子里的鱼,还真能凭栏观鱼,体味出庄子濠梁观鱼的意境来。”
“草菅鱼命,还说什么濠梁观鱼。”
“呵呵,不过好在那些荷花还活着,现在都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我一惊,“我说刚才怎么闻到荷花香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鼻子有问题呢。”我很喜欢荷花,也许因为人称湖南是“芙蓉国里”的缘故吧。
于是我们下楼来到花园,秦渊把灯打开,花园很大,中央有个五米见方的水池,几株荷花在池中婷婷玉立,含苞欲放。水池旁边堆了些石头,园子里还弄了些花花草草,显出几分江南园林的韵味。
秦渊说他就是想弄一些江南的韵味。他是南京人,有江南情结不足为奇。这种情结我也有,但我不能在出租屋里挖一个坑来养鱼种莲,我住四楼无坑可挖,要挖的话只会给三楼的天花板开天窗。
我说:“还是你们有钱人好啊,在自己的院子里可以营造出江南的意境。”
秦渊说:“想不想和我共同分享江南园林,而且还有总统套房和一流的按摩服务?”
我不想又和他谈论关于同居的话题,笑而不语。
秦渊有些失望,“不愿意?”
我懒得理他,于是进了客厅,他却不依不饶,一把抱着我坐到沙发上,我怕李姨看到,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抱住,动弹不得。他注视着我的脸说道:“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好多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他语气酸溜溜的,我笑道:“不多,只有一个,想知道他是谁吗?”
“谁?”
“秦渊。”
秦渊一听,笑骂道:“好你个小坏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看来我得好好教训你。”说着在我耳边吹气,弄得我痒痒的,我笑个不停,他又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那当然啦,笑比哭好。”
“那以后只许对我笑,不许对我哭。”
“得看你怎么对我。”
“我对你百分百的好。不过以后不许没经我同意擅自做其他男人的PARTNER。”
“好好好,再也不了。”
秦渊听得高兴,在我脸上印了个热吻。接着又吻我的唇,湿润的舌头探入我口中,如火似焰,烧得我意乱情迷,我情不自禁紧紧地抱住了他。
秦渊的手慢慢移向我的后背,他的手温热有力,似乎要把我紧紧捏在掌中,他温柔地抚摸着我光滑的肌肤,一波波热流从他指间传递。我听到他的喘息,他的手已摸到我胸前,正一点一点地往下移,他如痴如醉。我突然感到害怕,怕控制不住自己,猛然惊醒过来,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他一惊,鄂然地看着我,问道:“怎么了?”
我低着头说:“我怕。”
秦渊说:“怕什么?”
我脸一热,“你知道的。”
秦渊一笑,眼睛红红的,把我搂在怀里,说:“对不起,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不过你让我好难受,你这个小妖精。”
我看到了男人的欲望,其实我心里也有,人的本能,但是我还保持清醒的头脑,我不想如此轻率,尽管我们相爱。我想我有点土,都什么年代了,但我不想改变自己。
还好秦渊不觉得我土,把我抱得更紧,说:“你真害人,宝贝!”
我依在秦渊怀里不说话,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成熟男人的气味。时钟指向了12点,秦渊温柔地说:“今晚就睡这吧。”
“不行。”
“你不相信我?”
“不是。”然而我心里想的“是”。
我这点想法骗不了秦渊,他无奈的说:“口是心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吧,我送你回家。”
我笑了笑,从他怀中起来,我想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没办法,虞姬不乐意,霸王奈若何!
回到家,刚进家门就听到白纯的卧室里传出一阵尖声的怒骂。
“我爱钱,你姓金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没你无耻,没你卑鄙,没你下流!我要告你,你这个流氓,你这个骗子……去死吧,你!”
……
沉寂了几分钟,接下来是白纯的号啕大哭,哭得歇斯底里,她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赶紧推开了白纯的房门,她见到我愣住了,显然她不知道我回来了,赶紧用手擦干眼泪,胸脯一颤一颤的。
“怎么了,白纯?”我问道。
白纯不说话,低声抽泣。
“和男朋友吵架了?”我又问。
“我没有男朋友!”白纯表情狰狞。
“没有就没有,别动这么大的气,容易变老的,你不怕变老啦?”
白纯咬了咬嘴唇,对我说道:“吴晴,你能借我点钱吗?”
“多少?”
“五千。”
我一愣,平时她向我借钱都是几百几百的,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这次开口就是五千,让我很意外。五千块对于我来说不算很多,我也拿得出,只是我和白纯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让我放心地借她五千块的地步,如果她突然某天消失了,我去哪儿要回这钱。
我有些犹豫,问道:“能告诉我你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吗?”
白纯看出了我的犹豫,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会把钱还给你的。”
我有点尴尬,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想知道你干嘛一下子要这么多钱。”
白纯犹豫了一下说:“治病。”
“是你们家谁生病了吗?”
“不是。”
“那是谁病了?”
白纯犹豫了一会说:“是我。”
我一惊,“你病了?什么病,你不是看起来好好的吗?”
白纯脸红了,低声说:“我得了……那种病,吴晴,我不得已才开口向你借钱的,我实在没钱了。”
我明白了,心里一紧,我们共用卫生间,我不会被她感染吧。我低声问:“我,我会不会被感染?”
白纯的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低声说:“应该不会,我把我的毛巾脸盆都放我的房间里了,我也没用洗衣机洗过衣服了,而且我每天都对卫生间进行了消毒。”
我一直纳闷白纯为什么会有那些举动,甚至以为她有洁癖嫌我脏,原来是这样。女孩子得了这种病谁好意思说出来,特别是对室友,难免会遭白眼。
我问道:“你怎么会得那种病的?”
白纯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似难以启齿。
我又问:“你,你是不是去坐台了?”坐台是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赚钱的捷径,只要放下尊严就可以轻轻松松赚到钱,所以有不少女孩子误入岐途,白纯那么向往有钱人的生活,如果不坐台她怎么会得性病。
“没,没有,你千万别误会,我不会做那种事的!”白纯赶紧否定了。
“那是怎么得的?”
“我……是别人害的……”白纯的眼泪涮涮掉了下来,哭着说出了原因。
原来她前些日子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人,他符合白纯心中“男朋友”的标准,是个有钱人,虽不能和丁磊、潘石屹比,但也开了辆奔驰。于是她对他产生了好感,一心想和他谈恋爱结婚成为“阔太太”。她经常和他去酒店过夜,可是没多久她觉得下面不舒服,去医院一检查才知感染了一种可怕的性病,她吓晕了,于是找他问明情况,他这才露出了真实面目,原来他根本就不爱白纯,他是在报复。因为他和网上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发生过“一夜情”,而那个女孩是个性病患者,她和男人发生“一夜情”是为了故意传播性病给男人,他因此得了性病。而他为了报复,也在网上找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不幸的是白纯成了那只上钩的鱼。
而且最让白纯受刺激的是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那辆奔驰也不是他的,他只不过是别人的司机,他把自己装成有钱人骗白纯。
要治好病得花不少钱,白纯向他要钱可他耍无赖,她只好向同事借钱,同事都知道她是“月光族”,也不敢多借钱给她,几百块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所以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要钱,可他不但分文不给还羞辱白纯。
白纯输得一败涂地。不但没钓到“金龟婿”反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天天忍受着性病的煎熬,输几瓶消炎药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听她哭哭啼啼地说完后,对她又是生气又是同情,气她爱慕虚荣,同情她的遭遇。看她满脸泪水,我同意借她五千块。白纯一听我肯借钱,对我千恩万谢。
我问:“五千块够吗?”
白纯说:“我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现在已经花掉三千了,其实,向你借五千我都开不了口了。”
“别担心钱,先一心治病吧,钱要是不够再跟我说。”我又说道,“白纯,别总羡慕有钱人,好好把握自己吧。”
白纯羞愧万分,“吴晴,我像做了个噩梦,经过这件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白纯看着漆黑的窗外幽幽地说:“其实女人很愚蠢,自以为漂亮就能钓到有钱的男人,实际上男人比女人高明,他一开始就把女人的目的看得清清楚楚,女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个装模做样的小丑。”
醉过方知酒浓,伤过方知心痛。看来白纯伤不浅,她似乎明白了.
29
石友为打电话告诉我尹榛病了。
这些天来我自己发生了一堆事,生病,住院,恋爱,也没怎么关心庄一的案子了。
“什么病?”我漫不经心问。
“脑瘤,晚期,最多只能活一个月了。”
我猛地一惊,说不出话来,眼前浮现一片黑色的阴云,慢慢扩散开来。
自从石友为告诉我尹榛有可能就是凶手后,我对尹榛将得到怎样的判决已不关心了,横竖都是死,只不过看罪名如何定罢了。然而现在无需法院判决,上天给他判了死刑,尽管他仍不承认是他杀了庄一,而且警方也没找到凶器,还没下结论。
“那你们准备对他怎么处理?”
“让他保外就医了。”
我脑子里想到了庄一失窃的财物,明知故问似的问道:“他哪来的钱?”
“他女朋友保的。”
用眼睛说话的女人?我想到庄一在日记中对她的描述,有见她的欲望。问石友为能不能带我去医院看看,石友为同意了。
尹榛住了一间特护病房,我在病房里只看到病床上的尹榛和窗台上的一束红玫瑰,没见到“用眼睛说话的女人”,我有些失望。
尹榛脸色更加苍白了,对于我来看望他有些意外,但什么也没说。我安慰他,“好好养病。”这话我自己听起来都假,他都这样了还怎么养。庄一说得没错,生命真脆弱,如酒吧里的玻璃杯,一碰就碎。
对于我无谓的安慰,尹榛没有任何反应,神情平淡如水,也许他已经坦然面对死亡了。他的目光落在瓶中的玫瑰花上,看了一会儿,平静地对我说:“吴小姐,你是庄一最好的朋友,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这时一个女孩拿着一束玫瑰进来了,尹榛于是看着我不说话了,表情有点复杂。
我打量着女孩,她漂亮得出奇。一条紫色的真丝旗袍衬得她苗条的身体凹凸有致,曲线动人,齐腰的长头发温柔地披散在身后如一匹缎子,乌黑发亮。脸上不施粉黛,清新脱俗,肤如凝脂,洁白细腻,眉似新月,楚楚动人,眼若秋波,清澈透亮。像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古典文静,眉宇间透出万种风情,“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应该就是这样的容貌吧。我对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不仅漂亮得出奇,也冷漠得出奇,既不理石友为也不理我,视若无人,径直朝窗台走去,把瓶里的玫瑰拿出来,打开病房一角洗面盆上的水龙头,把瓶里的水换了,然后插上刚买的玫瑰。干完这些后走到尹榛的床头,一边给尹榛削水果,一边对尹榛说他母亲一切都好。
石友为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站在窗边什么也不说,我有些尴尬。
尹榛向她介绍我,“她是吴晴,庄一的朋友。”
女孩依然如故,头也不抬,并不看我。我猜到她是那个“用眼睛说话”的女人,但她一直没看过我一眼,我没法领教到她如何用眼睛说话。
好个傲慢无礼的女孩子,我有点讨厌她,心想没必要在这里领略她的傲慢,于是对尹榛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尹榛用忧郁的眼睛看着我,欲言又止,止而欲言。我想起他刚才说有事拜托我,也许碍于女孩没法说出来,于是说:“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吧。”
“请你不要来了,让他安心休息吧。”女孩不等尹榛说话,抢先答复了。
我一愣,没想到她这样讨厌我,我不想和她多说,这个结我解不开。我看着尹榛,尹榛也看着我,我轻轻笑了笑,暗示他我会来的,我再怎么恨他杀了庄一也不会残忍到拒绝一个垂死之人的请求。
出了医院石友为告诉我那女孩就是尹榛的女朋友,除了尹榛她对每个人都冷若冰霜。
“是够冷的,她叫什么?”
“寒冰。”
寒冰,我想起那晚在“走过那夜”看到的女歌手,原来是她,难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这么漂亮,我一个女人都被她的容貌迷住了,何况男人,尹榛移情别恋也不足为奇了。庄一虽然姿色不错,但和寒冰一比,如梅比雪,略逊三分白。
我对石友为说:“她长得那么漂亮,有对人冷若冰霜的资本。”
石友为说:“其实我最讨厌这种女人,再漂亮的女人也会老的。”
我笑了笑无话可说,是的,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即使你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也难免有一天人老珠黄,谁也躲不过新陈代谢的自然规律。
石友为说:“尹榛说有事拜托你,寒冰来后他又不说了,估计这事他不想让寒冰知道,可能和庄一有关,你过两天再来看看他,看到底是什么事,到时告诉我一声。”
我同意了,问石友为尹榛的母亲怎么样了,因为我听他说过尹榛的母亲年迈体衰,刚才又听寒冰提起她,有点好奇,老人惟一的儿子进监狱了,她的生活谁来照料。
“寒冰把她接到北京了,尹榛这事对老人的刺激很大,有点神智不清了。”
一听寒冰既要照顾身患绝症的尹榛又要照顾神智不清的老人,我对她傲慢无礼的那点厌恶顿时跑到九霄云外了,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承受得了这么多吗?石友为既然讨厌她,我就懒得和他评论她的为人了。是好是坏,事实会说明一切,不过此时我一点也不讨厌她了,反倒在心底有点敬重她。如今这世道,对男朋友、对男朋友的母亲付出这么多的人不多了。
从医院出来已是午饭时间,石友为想请我吃饭,我刚说好,就接到申世飞的电话,说请我吃饭,我一口拒绝,一则他平白无故地请我吃饭,不知安的什么心;二则他总像个喋喋不休的女人,话太多,和他吃饭食欲会打折扣;另外我也答应石友为了。
可申世飞不依不饶,说是吃大餐,餐馆都订好了,而且要和我商量重要的事情,说这件事意义深远,他说得神乎其神的,听起来有一种事关身家性命的感觉。他死磨硬缠,“吴晴,姑奶奶,你就来吧,啊,我的姑奶奶啊!”
石友为听他在电话里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忍俊不禁,在一旁说:“你就答应他吧。”
我见石友为不介意我的“朝秦暮楚”,又实在被申世飞“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缠不过,只好同意了。这家伙像一块牛皮糖,你一粘上就甩不掉了,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石友为说:“既然是重要的饭局你就去吧,改日再给我面子得了,女孩子长得漂亮就是好,请吃饭的人都排队。”
申世飞订的餐馆是“白家大宅门食府”,看来真是吃大餐。杨洁有一次炫耀她和老公在这里吃一顿饭花了两千多,做简报的“宝哥哥”惊得眼珠子快掉下来,说都吃什么了花那么多钱。杨洁说吃历史了。“宝哥哥”摸头不知脑,又问杨洁历史怎么吃,杨洁大笑不已,骂他“农民”。我为了避免被她骂“农民”,特意上网查了“白家大宅门食府”的历史。
原来“白家大宅门食府”倒没多少历史,主要是食府所在的花园有些历史。花园是努尔哈赤的二儿子礼亲王代善的后代在康熙年间修建的,以前称为“礼亲王府”,据说曹雪芹也在这里居住过,所以又多了些文化气息,民国初期主人将园子卖给了北京赫赫有名的同仁堂乐家做私宅,改名为“乐家花园”。因为电视剧《曹雪芹》在这里拍摄,而且《大宅门》的故事也发生在这里,所以“白家大宅门食府”门庭若市,食府做的是宫廷菜,价格不菲,一般的平民百姓又消费不起,所以来此吃饭的人大多非富则贵。
我打车到了“白家大宅门食府”,只见朱红的大门口站着两个身着清朝宫廷服饰的门卫,大热天穿这么厚不知有多热。一进食府,“宫女”一个万福,一声“吉祥”,园子里环境幽雅,古树参天,郁郁葱葱,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来到餐厅,餐厅名叫“裕丰堂”,餐厅里大红的雕栏柱子,明黄的桌布,金碧辉煌,气派非凡。
申世飞站起身来向我招手,我一看他旁边还坐了个男人,五十岁左右,像个圆球,暗叫不妙,申世飞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男人见了我本来就小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我只好对他挤出一丝笑,转过脸瞪了一眼申世飞,回头找你算帐。
申世飞诞着脸笑着跟我介绍,“吴晴,这位是‘名利恒通集团’的王总,王总上次在北京饭店见过你,对你念念不忘呢。”
王总站起身来向我伸出一只胖嘟嘟的手,说道:“吴小姐还好吗?”语气亲昵得像一个老朋友,眼睛从我脸上扫到身上。
我有一种被人扒光衣服的感觉,很讨厌他的眼神,也不愿接触那只胖嘟嘟的手,他的手悬在餐桌上空,申世飞踢了下我的脚,我不得已只好跟他握了下手,像吃了只苍蝇,想吐。
我根本就想不起在北京饭店见过他,假意笑道,“托王总的福,还好。”赶紧抽出了手,拿起餐桌上的消毒手帕擦了擦。
申世飞笑嘻嘻地叫来“宫女”,让王总点菜,王总又把菜谱给我,要我点。我又推给他,现在就是山珍海味也吊不起我的胃口了。菜谱推来推去,最后申世飞在“宫女”软声细语的推荐下点了乾隆一品翅、白府辽参等几道皇帝佬儿的“御菜”,又要了一坛据说是按宫廷秘方酿的“御酒”。凡事一沾上宫廷两字就显得无比尊贵和神秘。
“御菜”和“御酒”端了上来,申世飞一个劲地给王总劝菜劝酒,还给我使眼色让我劝酒。我憋了一肚子气,但不能不给他面子坏了他的大事,回头再跟他算帐不迟,于是端着酒杯也劝王总喝酒,连连夸他好酒量!王总眯着眼睛看着我,“吴小姐,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我听得想吐,一顿“御膳”用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吃完了,王总喝得迷迷瞪瞪,胡言乱语“吴小姐……我喜欢!看在吴小姐的面子上……小申,谈谈!千金为美人……值!”
申世飞给我感激不尽的笑脸,而我气得脸色发白,耐着性子 等王总的司机进来把他接走,死胖子口里还一个劲地喃喃“吴小 姐……漂亮……”
我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但申世飞总是不失时宜地踢我一脚,我只好和他一同送王总出“白家大宅门”上车。这家伙开了个奔驰,有几个臭钱就想享用天下美女,做他的春秋大梦!
等奔驰扬长而去后,我再也不给申世飞面子了,对他冷笑道:“好你个申世飞,我今天算是看清了你的面目。”
申世飞心里有鬼,低声下气地说道:“吴晴,我实在没办法才这样做的,王总那天晚上看中了你,所以……”
“所以你就用美人计,骗我来陪他喝酒,他是什么东西,你也不问我愿不愿意?你是不是还想让我陪他上床!”有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我懒得理睬。
申世飞连忙拉住我说:“咱们找个地方谈好吗?”他现在居然怕丢人现眼了。
“谈什么,谈卖我的价钱是吗?申世飞,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这样做,你和潘高一样也不是个好东西!自私自利!”一想到潘高,我更加生气。
申世飞哀求道:“吴晴,咱们找个地方说好不好,别站在太阳底下晒坏了。”说着赶紧拦了辆出租车,拉着我上了车。
申世飞带我进了一个茶馆,茶馆里没什么人,十分安静,他要了壶银针,一脸无奈的解释着:“吴晴,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如果说让你陪王总你绝对不会来的,所以只好做小人了,请你原谅。”
一路上他解释了一千遍,我没精力再骂他卑鄙无耻了。看着茶不说话,茶叶竖在水里,像一根根针,针头尖尖,如果我手上真有一根针,也许我会扎自己的眼睛,我太没有眼光了,居然连申世飞这样的人也认作朋友。湖南大学的他可不是这样的,不知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他变了。
申世飞也看着茶,眼神迷芒,说道:“吴晴,我承认这件事我做得不对,请你原谅。不过这个项目对我真的很重要,再找不到项目我在北京就混不下去了。说起来我也是湖大土木工程系的研究生,如果毕业后随便找个设计院混,怎么说也能分个几十平米的房子吧,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天天给别人盖房子,自己还得租房子。同学们说起来还以为我在北京过得多滋润,其实究竟怎么样只有自己清楚。谁不想出人头地,谁不想人模人样的住大房子开好车。”
我说:“你的想法是没错,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申世飞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什么叫做有道?当今社会有钱才有道,有权才有道。”
我懒得和他多说,喝了口茶,满口芳香中有淡淡的苦味。
申世飞接着说:“你要没钱,人家不拿正眼瞧你,你说我申世飞长得不难看学历也不低,可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以前找了几个北京女孩,张口闭口叫我外地人,不是嫌我没钱就是没房,你把心掏出来她不要,她要房子要车子。”
原来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近女色的他也要觅个佳人相伴了,我说:“那是你没遇上好女孩。”
“好女孩,什么样的叫好女孩,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贼精贼精的,和你谈恋爱首先看你的钱包鼓不鼓。”说着看了我一眼,又解释道,“我没说你啊,你人品怎样我不多说了,只可惜潘高那小子没福气。”喝了口茶,又恨恨地说道,“我就不信我申世飞混不出个人样来,等我有钱了,我要玩死那些北京妞!”他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我这才知道嘻嘻哈哈的他原来在心里种了颗仇恨的种子,一旦它生根发芽,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不由联想到害白纯染病的那个男人,以及那个“一夜情”的网络女孩,报复,多么可怕的报复,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看着申世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无论怎样我不希望他心里的种子生根发芽,说道:“你觉得北京女孩不好就找其他地方的不行吗?”
“不找北京的,难道要我的孩子以后也像我一样,没有北京户口被人喊外地人?”
“北京户口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那当然。同一个地段的房子,有北京户口能买到三千多的经济适应房,没有北京户口只能买五六千块的商品房,还在四环外五环外。”
我没法解答,也没兴趣和他围绕这些问题纠缠下去,BBS上有太多这样的讨论了。我说:“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总之以后我不会再帮你做今天这样的事了。”
申世飞忙说:“不行,这件事还没完,你得帮我帮到底。”
我一惊,问道:“怎么没完?”
申世飞停了停,说道:“王总很欣赏你,他愿意把工程给我,前提是……”说到这他又停住了。
我明白了,脸刷的红了,冷笑道:“前提是我陪他上床,对不对?”
申世飞脸上挂不住,说道:“吴晴,你别这么想,他只是想和你一起唱唱歌,玩玩而已,没过分的要求,其实也没什么……”
“哼,申世飞,你行,你厉害,连朋友都敢卖,我算看清你了,你想发财另请高人,你的礼服我穿了,我给你钱,一万块够吗?”我打断他的话。
申世飞忙说:“吴晴,你别激动,衣服是我送你的,说真的,你穿着非常漂亮。这样,你就帮我这一次,事成之后我送你一套房怎么样?你的大恩大德我申世飞永生难忘……”
“还要做牛做马,对不对?你送十套也没用,申世飞,你看轻了我,我吴晴再穷也不会卖自己,更何况我没有穷到露宿街头的境地,我已经帮过你了,后面的戏你自己唱吧。”说完我起身就走,申世飞实在令我恶心,而且比潘高可恶一百倍。
申世飞一把拉住我,“吴晴,你真不肯帮我了?”他脸上写满了哀求。
他的事业他的理想他的美梦此刻全系于我的一念之间,然而帮人得有底线,我绝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帮他,说道:“我说过了。而且从此以后我们最好连朋友也不要做了,算我没认识过你,你也没认识过我!”
我甩开他的手走出了包间,身后一声哀号,也许他的梦就这样破了。我心底涌起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吴晴啊吴晴,你真是一个无情的人。申世飞,你怪不得我,我不是救世主!
30
我心烦意乱地回公司,一进公司就感到异样,“小鸡”的办公室门口围了很多人,唧唧喳喳的,好像出什么事了。我走过去只见艾葭正伸长脖子朝里看,于是问她怎么了。
艾葭对我使了个眼色,低声说:“呆会跟你说。”
门口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准备回座位就听到里面一个男人的骂声:“你这个婊子!不要脸的贱货!你跟老子说不说,姓黄的杂种到底在哪里?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敢偷人家老婆!”
我心里一惊,难道“小鸡”和“黄鼠狼”东窗事发了。男人继续骂:“不说是吧,我告到你们领导那儿去,看你们这对狗男女好意思呆下去,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骚货!”
男人被同事推了出来,只见他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粗俗不堪,和“黄鼠狼”相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说姬如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一点也不为过,难怪她会红杏出墙。
同事把他按到一个椅子上,给他端了杯水,劝他冷静一点,可他哪里肯依,刚坐下又站起来骂。姬如意气不过关上办公室的门,他于是跑上去捶得惊天动地,姬如意没办法只好开门,哭道:“别闹了,这里是公司,有什么事回家说。”
男人更加来劲,跳起来骂道:“公司又怎么啦,我就是要让你们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和姓黄的偷鸡摸狗的丑事!”
姬如意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挨过打。姬如意见他口出粗言,羞得无地自容,摔门跑出了公司。男人瞪着牛眼睛骂个不停,同事见劝不住也就不理他了,任他一个人骂骂咧咧的。这时副总经理从外进来,把男人拉进了办公室,他这才止住。
艾葭神神秘秘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了,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不知姬如意丈夫从哪里知道这事的,艾葭也不知道,她故作深沉地说:“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这下‘黄鼠狼’有好果子吃了。”
同事们议论纷纷,姬如意丈夫这么一闹,集团肯定会知道这事,这是国企,上面绝对会有所反应,“黄鼠狼”不知能否躲过此劫。有人叹息,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们媒介部的几个女孩,好像我们和“黄鼠狼”也有一腿似的。
我下午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偏偏办公室的气氛又乱糟糟的,更觉烦闷,于是出了公司。可外面热得难受,今天真是个多事的日子,得知尹榛患了脑瘤,受寒冰白眼,被申世飞骗去陪猪头老总,姬如意和黄书琅东窗事发,与我有关无关的都让我心烦,生活为何如此复杂。
这样的生活真令我害怕,我不要复杂,我要简简单单的生活,简简单单的相爱,和相爱的人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想到这些,我特别想见秦渊,于是拨通了他的电话,秦渊说正在开会。我有些失望,无处可去,于是找了个咖啡厅坐。浓浓的咖啡,苦中带甜,甜中有苦。
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表情各异,有的高兴,有的沮丧,有的兴奋,有的茫然……我不知道他们的生活是甜中带苦还是苦中带甜。
手机响了,秦渊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有点想你。”
秦渊在电话里笑,说来找我,我说了地名。不一会他就坐在了我对面,盯着我看了几分钟,问我怎么想他了。
我淡淡的说:“想你不需要挑时间吧。”
“不需要,听到你想我可真让我高兴。”说着又盯着我的脸看,说道,“你脸上写满了心事,能说给我听吗?”他真是个厉害的男人,或许我不够成熟掩藏不住一点点心事。
我淡淡地说:“一些与我无关的事让我有一点点不开心。”
秦渊问:“那与我有关吗?”
我摇了摇头。
秦渊拉过我的手,笑道:“那我放心了。傻丫头别自寻烦恼了,你如果整天为别人的事烦恼,地球上天天发生那么多令人不愉快的事,你还不烦死?”
“这些道理我懂,可我就是不开心。”
“让我怎么说你好呢,还叫吴晴,偏偏这么多情,好啦,明天休息,我带你去北戴河散心怎么样,早就想带你去那儿度假了,大海蓝天,一定能让你开心。”
“你明天也没事吗?”双休日对他来说经常有名无实,作为公司总裁,他难得有清闲的日子。
秦渊笑道:“天大的事也放一边,让你开心最重要,千金难买美人一笑。”
“别瞎说,你没有周幽王昏庸,我也没有褒姒漂亮。”
“为了你当一次周幽王也无妨呀,这就这么定了,我让助理订酒店。”他于是给助理打电话,打完电话对我说,“一切搞定!”
我说:“人家下了班你还占用她的时间。”
“算不上占用下班时间,我付她薪水她就应该给我办事。”
“榨取剩余劳动力,不过你的助理很能干。”
“那是,她办事我放心!”
我笑而不语,秦渊问:“吃醋了?别这么小心眼,她只是我的助理。”
我白了他一眼,“谁吃醋啦。”不过心底的确涌起一股酸味。秦渊的助理漂亮大方,精明能干,典型的白骨精,如果她要跟我争秦渊,我绝不是她的对手。
秦渊说:“醋是可以吃的,但不能乱吃。该吃晚饭了,想吃什么?”
我没有一点食欲,说道:“没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秦渊看着我,想了想说:“这样,去我家吧,李姨厨艺一流。”
我有点犹豫,秦渊说:“去吧,还怕我吃了你?”
我同意了。秦渊在咖啡厅旁边的花店给我买了一束百合,闻着淡淡的清香,看着他温柔的笑容,我的心情好了起来,他真是个不错的男朋友。
我第二次到了枫林别墅,与那天晚上的情景不一样,花草树木,山石流水都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那一栋栋别墅,还以为到了一座公园。
秦渊有套东芝家庭影院,给我挑了张《海底总动员》,让我看影碟,尽管我知道它票房收入高达几亿美元,但是我对卡通片没多大兴趣。可秦渊强力推荐,说影片的画面漂亮,故事也不错。
电视是45寸的,加上音响不错,视听效果不比电影院差。画面上海底植物轻轻摆动,红色的小丑鱼出现,接着各种各样的鱼出现了……视野开阔,有种亲临海底的真实感,我慢慢被精美绝伦的画面吸引了,心随着故事情节起伏不平,担心尼莫的命运,被马林锲而不舍寻找儿子的精神感动,被多莉的健忘乐观逗乐……
秦渊一直坐在我身边,陪我看完了,说道:“好看吧?”
我说:“好看。”我第一次从头到尾看完一部卡通片,而且看完了脑海中还萦绕着那些漂亮的画面。
秦渊笑道:“其实有些卡通片不错,成人看了感觉也很好,你看海底那些鱼类的感情一点不比人类差,甚至比人类还深厚。”
我笑道:“索性咱俩变成两条鱼吧。”
秦渊说:“好啊。要不我们哪天去市场买几条鱼回来养在池子里,你帮我照看?”
“怎么照看?”
“喂食,换水啊。”
“这些事李姨可以做。”
“养鱼是种乐趣,得自己或者心爱的人一起来养才行,别人给你养那不如去市场看。”
“那么大一池水怎么换啊?”
“放心,不会让你一瓢一瓢的舀,到时候我装套换水系统吧,鱼适应环境后就不必常换水,一两个月换一次就差不多了。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主要是看你有没有兴趣。”
“好吧,帮你养,满足你濠梁观鱼的欲望吧。”
秦渊搂着我亲了下,说:“以后我看到鱼就像看到你了。”
“别有用心啊?”
“算不上吧。”
李姨做好了饭菜,菜做得很精致,然而她不与我们一同吃饭,我问秦渊是不是不让李姨坐一起吃饭的。秦渊说不是,是李姨不肯,以前他父母要她坐一起吃饭她也不肯,所以他也不勉强她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我没话可说,而且我也不想干预他人家事,尽管我是秦渊的女朋友,但不是妻子,我们没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秦渊心情很好,倒了两杯人头马,我喝着酒,看着笑容满面的他,忘记了白天所有的不快。忘记了尹榛即将离开人世,忘记了申世飞的哀求,忘记了寒冰冷漠的表情,忘记了姬如意身上的青红紫绿,我只记得自己的生活,我拥有秦渊,拥有美好的爱情,我觉得我是个幸福的女人,幸福得飘飘然。
我和秦渊喝了一瓶人头马,还好我没有醉,他也没有,不过再多喝一点我们可能都会醉。我们去阳台吹了阵风,就着淡淡的荷香,喝着李姨榨的果汁,我清醒过来,秦渊也清醒过来,当我提出要回去时,他抱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然而最终放过了我。
其实秦渊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抱到那张特大的双人床上,一个人睡在双人床上是怎样的寂寞我不得而知。不过他没有这样做,他放过了我,我更加爱他,我知道了他爱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
秦渊要送我回家,我怕警察查出他喝酒想打车,可他不同意,说这种地方打不到车,而且他不放心,坚持送我回家,我只好同意。结果在公主坟果真被警察抓到了,还好酒精含量不高,没罚多少钱,但扣了分,我很惭愧,他反过来安慰我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想起前不久一个因酒后开车死在白石桥的著名演员,叮嘱他以后千万别酒后开车。秦渊温柔地亲了我一口,说以后一定不酒后开车。
到了小区门口,秦渊说他明天8点来接我,问我起不起得来。我说没问题。目送他把车开走,闻着他给我买的百合,我心里甜蜜蜜的。
白纯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秦渊给我买的冰淇淋一边看电视,《粉红女郎》早播完了,她在看《郎才女貌》,说羡慕颜如玉运气不错,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嫁了个有钱人,颜如玉的运气的确不错。看来白纯并没有放弃嫁给有钱人的梦想。
她病好了,穿了件桃红的真丝睡衣,妩媚性感。不过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白纯还是平时的白纯,睡衣虽是新的但也没问题,款式简洁大方,难道是睡衣的颜色,桃红,一半红一半蓝,从天真灿烂的娇嫩,到深沉内敛的成熟,蕴含着人生的欢喜与忧伤,这种颜色不适合白纯,我喜欢她穿粉红。
白纯见我盯着她的睡衣,诧异地问道:“怎么啦,不好看吗,昨天买的,黛安芬的,三百……”说着立即打住,她可能意识到说漏嘴了,她借了我五千块还没还。
我不想和她计较,淡淡地说了句好看。白纯以为我生气了,连忙解释,“吴晴,我发工资了,先还你一千好吗?”
我有点怀疑,每月8号她发工资,现在是月底,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哪有公司提前发工资,显然她在撒谎,不过我懒得追问,而且她有隐私权。我说:“随便,你手头紧的话以后再还吧。”
“你真体谅人,昨天我实在是抵不住这条睡裙的诱惑才买的,你不觉得好看吗?”
睡衣是不错,可不适合她。
我不是守财奴,但有一种被白纯欺骗了的感觉,潘高骗过我,所以我最恨被人骗,感觉自己是个白痴。
我没兴趣和白纯说话了。 |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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