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安眠花

暖暮善河

【壹】

你有著一個滿溢著橘紅色的夢魘。

它飄落在手心，輕緩地刺醒你的傷痛。

一股未曾谋面的幸福与甜蜜霎時圍堵了你的感知，你無法適應，無從逃離。

如同沉溺浸染在一片暖紅色的洋流之中，割破了寒冷，來到你的面前。

在夢裡，你遇見了一個頎長的陌生男子，他穿著皺白Tee，一臉困頓未醒，揉著左眼。

隨後，他對你說，你終於，來了。神情瑣碎而釋然。

仿佛道盡了前世悲歡離合的節點，又若悄然揭露今生緣盡緣現的倪端。

他的眼角有你所熟悉的氣味，微微上揚，略帶嘲諷與自傲。

你在夢裡告誡自己，這是幻覺，不可逾越。卻還是一味的追隨這若即若離的飄渺情愫里，不眠不休。

男子說，既然守不住他人的心，就守好自己的，即使心如死水，萬劫不復。

薄唇上如同塗抹了魅惑的咒語，你語塞無可反駁，只是一味地應著，不假思索。

你不捨得讓自己成為一個為愛犧牲的人，你那麼自私，愛計較。

你說，放不下，不是因為情愫延綿斷續，而是不忍，不忍把記憶與僥倖鎖在遺忘里。

在那比心還冷的地方，苟且喘息。

你的指甲磕破了男子的言語，傷口變成一道疤，堵住了思緒。

你說。謝謝你等我，一直等著我。

而在這個舊愛如新的國度里，他再次睡著了。

你浅笑着醒来，带着满脸泪痕，重迎新生。

暖暮善河

【貳】

夢裡的女孩，喜歡對著天吐煙圈。優美的頸項曲綫，蒼白易斷。

單薄的霧透過她的眼，望穿千秋年月。

她讓我想起了2046里的王靖雯，那個王菲扮演的王靖雯。

我一直覺得王家衛在明示，他希望有一個真實的女子在這部電影里，扮演自己。

風華絕代，美若驚蟬。

我的夢被這一縷縷的煙圈侵擾，記憶里不余他物。

或許還有些什麽的吧。言語，動作，氣味，或許都有，只是它們在哪。

我的影子被這萎靡不散的煙圈死死套住，不願離去。

我醉倒在這個姿態與僵硬卻又模糊不清的頸項里，疑似溫暖的情愫在身體中緩慢萌芽生長。

致使讓我懷念起一場未到來的擁抱。

一場斑駁，一場愛。我想牽著你的不安與煩躁，逃難到那個佈滿色彩的仙境瀑布。

我試圖相信自己所留無幾的童真，能支撐所有暖紅色的氣球帶走紛飛。

你是否能明白，其間我自顧罔然的糾結與不捨。

被自尊隔離的淡漠，劃清了我們來去不同的苦難。

我只能仰視你的才華，而你不得不屈就拂去我面容上未落的塵埃。

所以凭什麼你讓我相信，相信前方會有光亮。

謝謝你，如斯記憶我。將風華淹沒在那一無所有的曖昧里，一定艱難而落魄。

暖暮善河

【叁】

在許多被你忘記的夢裡，你習慣用手蒙著自己的眼睛。

清冷的悲傷從手指縫滲漏出來，潺潺涓涓，細細淙淙，滴落在幻覺的悲涼里，化濕一片。

你遇見一句箴言，它欲言即止地說，如果當時你能愛上他多好....

你分不清真偽，只是驀然的心疼，像是被避之無及的情愫擊傷，參雜苦澀與不忍。

在夢裡，你左眼幽黃，右眼詭蓝，有個身著湖綠色長裙的女子輕撫你的額頭，笑意盎然。

你難得的溫順，一時拋棄桀驁不馴與自傲，低著頭默默無言。

女子親吻你的額頭，裝瘋賣傻地問你，爲什麽不愛她。

霎時你抬頭望見了一張似是而非的臉，盛滿疼痛與傷害，可你卻不記得她是誰。

掙扎著清醒，五指下意識地緊握成拳。

被你努力支撐的堅強在這刻悉數粉碎，一股莫大的不安全感像是迷霧纏繞在你的夢裡，惴惴不安。

你自私地想擁有一座城池，將最後的善澄與勇氣都獨自留在那裡。

即使最後被封塵在單薄的記憶后，亦心甘情願。

你嘗試去相信，被虛偽掩藏的真性情會掙脫枷鎖，迎接你。

只是這份嘗試過於單薄，無時無刻都讓人擔憂，彈指可破的真相會折損在這漫漫途中，而泯滅希望。

畢竟，希望與無望，相隔的亦不過一念之瞬。

在這了無生趣的夜晚，你突然想到，如果當時能愛他多好....

這會不會是個美夢，足以牽動人心。

暖暮善河

【肆】

青澀微蓝，薄暮微傾。

你用天際畫滿的悲傷，被年華吞噬得只剩一抹千瘡百孔的微笑。

我怨恨那個被盒子堆滿的鎖，以及驀然跳入我眼中的相片。

那樣我會不會就能假意忘了你。

在故事的城堡里，你握著我的手，認真地說，

我嘗試的東西是你不願相信的，我們都在努力，卻是努力地離開彼此。

掙扎是不是必然將帶來傷痛，

或者說，是我們自己用歇斯底裡捂住了耳朵，而撕裂了信任。

在做夢的清晨，一座以屍體為磚瓦砌成的紅牆立在我的面前，

腐蝕而決絕的味道清晰可聞，我預感了厄摺?

你走至我的面前，步態仿若一隻鴨子，四肢僵硬而。

沉默不語后，你憤恨地甩了我一巴掌。

世界變得安靜而刺耳。

於是，我便忐忑不安地凍醒了。

我只是想你了，

這與我愛你，你愛誰都無關。

或許某天，當他們溢滿我的思緒，那時我會愛上你。

或許那天，遲遲躲在你的手心里，不肯讓我遇見。

在夢里，你吐著潮濕微咸的泡沫，對我說。

親愛的，晚安。

暖暮善河

【伍】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被情感背叛欺瞞放大一萬倍的夢。

像是心懷一場絕世阴谋却又惴惴不安地私藏在顯露無疑的眼神里。

我嘗試用太多的方式來欺騙你，

帶著利益與非利益的慾望與追尋。

你仿佛任由我幼稚的重複勾心鬥角，撒著彌天大謊，

而不言不語，微微哂笑。

在這冗長糾繁的劇目最後，所有人都開始泛著微薄的同情對你說，

那些都是假的，這個女人和她的所有。

可你卻依舊搖頭，獨自吞下我所有的小小心計，微笑說，

不可能。她是不會騙我的。

什麼時候才是這份可能的源頭，

你的眼裡隱射著我無知無畏，肆無忌憚的嘴臉。

此刻，我明白了。

在那個沒有欺瞞的幻覺里，遺失了你的愛，

於是，你故作無辜的想在我的記憶與愧疚里找回它的蛛絲馬跡。

你狡猾的騙過了所有人，

讓他們誤以為你愛我，而又是我刺破了這份期待。

你看，一切都是陷阱。

你只是想讓我知道，你愛我，但這不純粹。

這是09年，最支離破碎離奇曲折的夢魘，

而我命名之，假愛之戰。

暖暮善河

【陸】

我丟棄了你，是迫不得已，還是無所畏懼。

我們來自同一個星球，我失去聽覺，你天生目盲，而人生是我們的裝聾作啞。

有多少悲傷能被替代在缺少慰藉的時日里，

我依舊會微笑，落淚和頹廢無常，像是一場鬧劇，

親愛的，所有人都告訴我，我們應相親相愛，好好活著。

於是我的生命就這樣被握在了你的手心里，易碎而堅強，

若是被用以塗抹五彩的油畫，或許我會更為心存樂意。

執迷不悔的先決條件，是不為所動的執迷，溢滿貪念和純真，

我想為你證明，這些都是不可為的，

於是親身實踐，即使用盡傷痕累累，而不自知。

我有心放棄的東西太多了，無論人還是情愫，我輕而易舉地讓它們擦過我的手指，

逝去不返，無心無愛。

我感謝你能愛我，我亦感謝自己能愛你。

只是這些已不重要。

你祝我，永遠快樂。

我願你，心有所願。

我來自阡陌，你來自虛無，

我們的相聚相離，一切早已被安定，

除了無力反抗，我們握緊雙手，叛離悲傷。

暖暮善河

【柒】

我們的影子跌撞在一起，輕柔而委婉，

好似我無知無覺的落入了你的懷抱，

而你適時伸手緩緩接住。

那個瞬間，如此美好，以至於我忘了你是誰。

我迷戀著影子間彼此吞沒與交融的遊戲，

甚至所有離散都在此，變得膠著與不忍。

我不得不說的是，你的側臉過於閃亮。

以至於，我的記憶里充斥了昏暗而明媚的光，

而忘了，你在何處。

我們的手掌相合，

卻沒有握住這場溫暖。

親愛的，我離開了一座城堡，

那裡所有人都持著一把黑色的巨傘，

好似隨時隨地將從天空降落。

我陷入了自閉的情懷裡，

沒有做夢，沒有對白，沒有情愛，單薄如水，清吟晝夜。

你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湊巧與偶遇，所有都存在必定的軌跡，

而這些只在乎，我們是否能夠敦循。

就好似，此時此刻Ipod里播放的，

是必定存在的，

I miss you...

暖暮善河

【捌】

我不想哭的。你不知道，為何我念想北方。

於是，我落下淚來。而你說，它們很美。

博客大巴被黑了，我與你的交集就這樣被亂碼所撕裂，

好像斷了線的紙鸢，再也飛不回來。

我不再害怕失去，因為我已失去已有。

我想起不間歇抽搐的Space，那裡埋藏著夢的尸骨，或許開出了豔盛德花。

可惜，沒有可惜了。

近日做夢，皆惡。沒有如血的廝殺，沒有惡相的糾纏，只是懼怕與空虛。

我蒼恐的醒來，再入睡，前前後後遺落了情感，而我卻刻疼了手指。

它們好似存在，卻有銷匿在記憶里。空空落落，清冷如潮。

我將它們精心私藏在床底裝滿卡片的鐵盒里，我不捨得被你們嘲笑。

在夢里，你對我說，你原諒我了。聲音輕柔。

還是那件黑色高領毛衣，稚嫩的側臉，與偏執的口吻。

一遍一遍，重複迴蕩。

而你不曾想過，我已然過了相信少年諾言的年華。

我對你說。我不需要愛人，不需要人愛。

我只是需要一個人，能一直站在我身旁，讓我看上去沒那麼孤單，就好。

我有千萬個想去喜愛的夢，卻獨獨沒有一個可以喜愛的你。

我，難過了。

而這是無論做多少夢，都醒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