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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坐在他的车上,我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Christ,我想辞职。”
车猛地停住,他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
“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等这个case做完。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累,想休息一下。”
“恩,你有两年没拿假期了。这样吧,于公,你是个出色的助手,我不想失去这么好的秘书。于私,我也不想你离开。所以,给你三个月的假期,OK?”
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忧郁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说真的,我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送我到住处,坚持不让Christ送我上楼,在大楼前挥手say Good-bye。
站在电梯里。
是啊,我已经两年没拿假期了。其实并不是那么忙,我只是不想回去面对我和他在一起时的沉默。
那沉默会慢慢杀了我。
于是,我 选择自愿加班。
对此他从没说过什么,到是他的母亲,想必对我的印象不会好到哪里。
因为到现在他都没有衔命带我回去见过家长,这也是我难过的地方。


到了家门口,我轻轻地开门进去。
漆黑的房间,由于我经常晚上失眠,经常一个人呆在漆黑的房间走动,所以我并不因为黑暗而不适应。
摸到浴室,放水洗澡后,我打开卧室的门,看见那个男人一个人睡在床的中央。
我站在门口一会儿。
最后还是关上房门,回到客厅,打开空调,躺在沙发上抱着棉被。


头开始痛起来。
我踢开被子,到房间把他推醒。
他迷糊地看着我。
“怎么了?”
我想我现在披头散发的样子,一定像个疯婆子,可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我的答案,为此我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你到底和不和我结婚?”
他看着我,然后坐了起来,在床头摸到香烟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还没到时候。”
“什么时候?烨,我已经快要25岁了!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25岁又怎么样?你为什么非要25结婚?”
“该死的,我现在拿什么结婚?我的工作养不起你!买不起房子!结什么婚!怎么结!”
“那你就是不想和我结婚了?”我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地哭着、吼着。
“对!”
多么干净利索的一个字啊。我听见自己崩溃的声音。
“那你爱不爱我?”我住着他拿着香烟的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为了不让香烟烫到我,而直接用手掌熄灭烟头。
“不要问笨问题。”他闪烁其词地回答,让我瘫坐在地板上,停止了哭泣。
他没有过来抱我,什么都没说地穿上衣服走出房门。
在他关上房门的刹那,我的泪再次划落脸颊。
听到他关上大门走出去的声音。
我机械地站起来,擦干泪水,站在镜子前看自己哭红的眼睛,洗漱好自己。
戴上眼睛,镜片能帮我遮掩红肿的双眼,我不想让别人猜测。


拿起行李包,简单地收拾了东西,走出门的时候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今天要去香港谈一桩很重要的生意,我不能影响工作。


在香港三天,紧张的谈判,对峙,交涉。
最终拿下了合同。
飞机票是明天上午10:38分。还有半天可以在香港这个购物天堂瞧瞧,但是我没有兴趣。
合约拿下,我也就轻松了很多,不用再武装自己,全然地放松,决定回去就休假。
“云,不出去走走?”
Christ打电话到我的房间。
“不了,Christ,我请你下去喝咖啡好吗?”
对于我的主动邀约,Christ很高兴地答应了。
我穿戴好,在找耳环的时候,看到了到香港就被我一直关掉的手机,我开机,希望能收到他的短信。
结果,除了朋友的消息外,惟独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鼻子的酸涩。
我把手机丢在床上,就关门出去。
我把我的失望关在了门内。


和Christ交谈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他很健谈,总是能逗我笑。
我提出回去后休假的事,他忧郁了一下,就答应了。
并祝福我假日愉快。


从香港回来。
关上门,回到我和烨同居的家,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上班吧。
四天不在,家还是那样,没有任何改变。
也许我的离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摇了摇头,走到浴室给自己放水。
然后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洗了澡,吹干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背上大背包,关上门。
我要用三个月的时间理清和他的一切。


到了火车站,我买了一张回家的票,三年来,我很少回去过,偶尔只是打电话回家问候过。
我感谢父母原谅我当时的任性。


我归心似箭一般渴望回到我妈妈的怀抱。
我缺乏安全感已经很久很久了。


到家,看到妈妈苍老的容颜,我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
边哭边笑地叫着妈妈。
妈妈抱着我,拍着我的手背,哽咽地一遍遍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满桌的菜都是我最爱吃。
妈妈拍着我的手背说,爸爸听说我要回来,一大早就起床拉着她一起去买菜,还亲自下厨给我做菜吃。
看着爸爸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眼睛却不时瞟过来,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着他做的饭菜,脸上是笑容漾起,皱纹也起,那岁月的年轮,看得我心酸。
想着以前在家的时候,总是和爸爸斗嘴,从不会体贴年迈的爸爸。
其实,爸爸对我的爱不亚于妈妈,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三)

饭后我坚持洗碗,在外面的这三年,我可从来没洗过碗,都是烨洗的,这么想着,我心里突然有一点点的温暖,但是犹如风中蜡烛一般,很快就熄灭。


洗好碗,坐在沙发上和爸爸一起看电视,以前我经常这么和爸爸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足球的时候,我甚至会陪着他看通宵,或者半夜爬起来叫醒他。
其实我并不是球迷,爸爸也不是。
但,生活中的乐趣,是要自己去找的。
爸爸也会陪着我看连续剧,偶尔陪我一起落泪,一起笑。那个时候我总是嘲笑爸爸的眼泪不值钱,殊不知,其实爸爸是很感性的人,他的心地很善良,只是我和他一样的固执,不善于表达自己对亲人的爱。


“给,看电视还是喜欢躺着看,哎。”
爸爸拿着热好的牛奶递到我手里,烨也经常这么做。
然后爸爸坐到我身边,我把脚藏到他身后,取暖。这三年,我也把脚藏到一个男人的身后,取暖。
这三年,我到冬天就喜欢穿那个男人的大棉衣,再由他抱着看电视,只是为了让我穿着他的衣服不觉得冷。
一如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穿着爸爸的大棉衣一般。
我喝着牛奶,在微波炉里加热一分钟的牛奶是我的最爱,我的胃不好,冬天不能喝冷牛奶,但又固执地不喜欢和热牛奶,一分钟,温温的正合适。
爸爸和那个男人都知道,都只会为我热一分钟的牛奶。
但是,他们不会把爱放在嘴上。
我明白,我一直是爱我爸爸的。
这三年我都是爱着那个男人的,虽然我到现在都不想原谅他对我的过分疏忽。


这么想着,我也释然了。
看着电视上搞笑的综艺节目,笑容荡漾在脸上。


在家住了半个月,我每天陪着妈妈买菜,做菜,洗衣服,打扫。
陪爸爸散步,养鸟,看电视,给他讲各种新的资讯。
一家人一起上街,我给父母买衣服,带我妈妈去美容院,带爸爸去公园下棋。


半个月,过得真快。
于是,我收拾起行装,告诉妈妈我要去远行,了却我多年想游山玩水的心愿。
走的前一天,妈妈和我睡在一起。
她终于问起我和他。
我说,有点小事情,但是,相信你女儿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妈妈看着我说,你终于长大了。


第二天,我执意不让父母送我。我下楼,回头,看着父母站在阳台上,看着我,挥手。
我洒脱地给他们一个飞吻。
掂了掂背包,转身离开。


带着父母的爱离开。


去火车站买了一张去云南的火车票。
开始我2个半月的旅行。


我去了很多地方,丽江、昆明、大理、广西,还去了贵州的稻城“最后的香格里拉”……
走过许多地方,看望了很多朋友,也认识了很多朋友。
走过冬天,走向春天。


每到一个地方,我的心灵就纯净一分,对那个男人的爱也就多一分。
我没有和他联系,只是到一个地方给他寄张明信片,通常都是离开那个地方之前寄出。
我渐渐明白他对我的爱,对我的感情。
那种开不了口的爱,他是那种害羞的男人。


我怎么忘记了呢,呵。


结束了旅行,我回到他的城市,回到我们的家。
家依旧是一尘不染,东西依旧是那样,一切都没有改变。
似乎我不曾离开过三个月。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吊兰,植物因为春天的滋润开始新生。
我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从沙发上回头,看着那个我深爱的男人。
“莫云?”这个男人,永远是连名带姓地叫我,但是,现在我喜欢。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抚上我的脸,跪在地板上,我们四目对望。这次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他对我的在乎,还有浓浓的爱怜,一如我此刻的眼里盛满的爱意。
“是我,烨,我回来了,我爱你。”我投入他的怀里,抱着他,泪水决堤。
他用力抱紧我,用力吻我。
“我也爱你,莫云,我们结婚,结婚吧。”
我停止哭泣,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他。
他擦干我的眼泪,柔柔地说:“我想过了,我不能没有你,所以早晚都要结婚的,那早点结也没什么,钱不够的话,先问我父母借着,等以后我来还……”
“不,是我们,我们一起还。”
他点点头,抱住我。
“你这个任性的巫婆。”
那晚,我们做爱,一遍又一遍贪婪的爱着彼此,我一遍遍地告诉他我有多爱他,他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爱着我。
听着他的心跳,明白他对我,开不了口的爱,用心体会到了,足够了。


25岁的时候,我是6月的新娘,6月的新娘是最美的,也是最幸福的。
结婚那天,我收到了Christ真挚的祝福。
我在心里也默默地祝福他。
我依旧为他工作。
但,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现在,我看着睡在床上的男人,结婚已经一年多了,生活早就归于平静。
其实,有时自己心爱的男人睡在身边,已经是一种幸福。
更何况我这个害羞、腼腆的男人依旧照顾着任性的我,他不把爱挂在嘴上,只是用一点一点的小事来诠释他对我的爱。他依旧连名带姓地叫我,依旧为我温一分钟的牛奶,依旧把大棉衣给我穿,依旧让我把脚缩在他身后取暖……
只是现在的他,那在假期带我出去玩,偶尔也会对着大海或是大山大叫:“我爱莫云!”把我感动地泪水噼里啪啦地直掉,然后把眼泪擦在他衣服上,对他傻笑。


我俯身,轻轻地吻着我最爱的男人。
关上电脑,开始有他在身边的安眠。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玩够了就结婚

一、只做不爱

  六里街仅剩的一个古牌楼红通通孤单单的立在那儿,尽管与周遭环境很是不符,政府还是给他围了护拦,挂了牌子,写了‘文物保护’四个大字。牌楼前是家名叫mule的会员制酒吧,真正做到了童叟无欺,因为童和叟根本不会光顾。一辆撞成七扭八歪模样的汽车是门面的装饰,城管说此物规格超出了限定范围,老板不得不差人将车锯成两半,一面是车头,一面是不会冒烟的车屁股分别镶嵌在招牌两侧。多彩喷涂的墙壁时常张贴禁映恐怖电影的宣传画。宗榈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男女人之大欲,夫妻宜室宜家。牙床锦被好生涯,一般风流难尽。不必偷香窃玉,何须惹草拈花,闺房乐事至堪夸,休向外边戏耍。” 宗榈躺在酒吧二楼的沙发看《春宫秘史》。前几句说的又酸又好,可惜这最后半句,和自己实在没有共鸣。

  宗榈是个不用坐怀就能乱的男人,但他乱的有章法有原则,所以自视为君子。

  “我是负责的男人,所以不结婚。不结婚只需要对自己负责,我快乐,天下就快乐,结婚了你要看不止两个人的脸色,大家都快乐,日子才能过。”——宗榈语录

  他喜欢黑头发的女人,手指在女人漆黑的头发里穿梭,好似白宣和墨的交融,纸和墨一旦交融就不再分开,宗榈这张宣纸,被女人的黑发浸湿,却不会染黑,晒干之后他还是他。他是男人中少有的诚实者,从不对女人违心的说“我爱你”,夸赞之词也很少挂在嘴边,绅士作风的手势和虔诚的目光更能让女人感到一种塌实和尊重。如果说不骗财不骗色的男人算好男人的话,宗榈算一号,外加不谈爱情,他只和已婚女人保持一种互惠互利的性关系。‘同志们辛苦了!’‘为女人服务!’,他曾这样讲笑,实际上女人也能在他营造的浪漫气氛里暂时逃离现实的琐碎,做妻子的在丈夫那儿得不到满足,在情人那儿总算能得到点慰寄,满足的不只是肉体,还有别的。褪色生活泛出亮点,哪怕只有一瞬,流星烟花般凄美灿烂的艳欲也算一种奢侈。

  看完《春宫秘史》当天,宗榈第一次见到蓝姐。她穿着浅粉色的连衣裙,像从古书里走出的女人。玲珑的曲线不夸张不平淡,五官清秀,略呈八字的眉搭配着单凤眼,小鼻子下镶嵌着两片小而饱满的嘴唇,静止的表情像一面浅浮雕,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是浮雕的背景。可惜如此古典的脸上竟然插了根烟,像嫩汤圆上落了只苍蝇。宗榈希望自己化身成香烟,只要能被蓝姐轻柔的吸着,啄着,被她芝麻一样的小牙咬着,变成苍蝇也认了。她小口小口的吸着香烟,宗榈大口大口的咽着口水,下定决心,要把这小娘子过道手。

  妹妹别爱我,
  哥哥的心志很脆弱,
  妹妹抱紧我,
  哥哥的胸膛很温暖,
  十年修得共枕眠,
  百年修来是姻缘。
  结不成婚,
  也别浪费了前世修来的露水缘。




二、红色短发

    宗榈说:“你看夜色,像不像宣纸浸放墨中,黑蔓延着。”
    他喜欢在心仪的女人面前说酸溜溜的话,用略显低沉的发声方式。谈点艺术唠点哲学,总之不是一副色狼的相。目光也绝不会盯着女人隆起的部位看,视线总是落在女人的眉间,这是他找到的令人最舒适的点。
    蓝姐说:“不,像我妈染发后的洗头水。”
    “你的洗头水一定是墨汁,你就像从国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如果一年不洗头,那水应该可以写毛笔字。”
    “幸好我们国家有丰富的水源和石墨,不用你贡献这么美的长发。”
    蓝姐说:“你闭上眼睛。”
    待宗榈睁开眼睛,长发已经不见了,面前是一个酒红色短发的时尚女人,穿着蓝姐的衣服,浮雕般的面孔上开了大洞,发出一波一浪的笑声。余光看到桌上有一颗倒扣的人头,宗榈好似半夜见鬼的叫了一声。蓝姐笑够了把假发拎在手里,像孙二娘从厨房出来托盘人肉包子时的淡定神情。

    宗榈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没想到换个发型就能让一个女人的气质在时空隧道往返几百年。这是宗榈第二次见到蓝姐。

    第三次见到蓝姐是在小冰的生日聚会上,小冰那天是绝对的主角,把着麦克风强奸大伙的耳朵,之后还厚颜无耻的要掌声。宗榈躲到阳台,发现那儿还站了一个人,红色短发,吊带裙,透明的胸罩带子断了,透明的耷拉在背后,冒着小烟,是蓝姐。屋里不时传出小冰的歌声,搅的气氛和浪漫无缘。
    蓝姐说:“我们出去走走吧,等小冰唱完歌就回来。”

    宗榈花了10分钟才打着他5万元钱买来的二手国产车和蓝姐开回了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知道这女人和她丈夫之间有不小的缝隙。尽管这个红色短发的女人没有先前那个黑色直发的有杀伤力,但身子终归是一个。小冰唱完歌的时候蓝姐和宗榈已在过于舒适的床上赤裸相对。

    那夜蓝姐宛若处女般生涩娇羞,她小巧尖挺的乳嘬着宗榈的手,纤细的腰似乎一用力就会折断,粉色肉球组成的脚趾一粒粒颤动,几乎让宗榈不忍碰触。他再三告诉自己蓝姐是一个比他年长三岁的已婚女人,这才像剪断定时炸弹引爆线一样小心谨慎的行事。蓝姐说:“今天我是你的。”宗榈说:“一天不够。”整个过程宗榈都太过温柔,事后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没用的家伙,对个已婚女人居然这样的手软,不知蓝姐会不会背地里嘲笑自己无用,心想着一定要争取下一次表现的机会。清晨,望着蓝姐的睡态,宗榈猜她是醒着的,没有谁睡觉的时候可以那样美,他见过好多美女化了妆控制后的笑容可以迷煞人,睡熟了却打鼾,流口水,有的张嘴。面前的蓝姐喘着婴儿般的鼻息,长而密的睫毛像微睁的眼睛,睡了一夜的酒红色短发精致的紧贴头皮。其实红色头发也不那么讨厌。

    宗榈出门买早点回来时,蓝姐已经消失了。床铺整理的很平,只有枕头上残留的一根红发证明蓝姐曾经出现过。

    宗榈吃了双份早餐,弥补略显空虚的心灵。




三、游戏人生

  宗榈,单姓‘宗’,名‘榈’,是棕榈树的谐音,爸爸是广东人,妈妈是北京人,二人1973年结婚,1974年生下他。

  12岁前他过的还算幸福,因为那之前没发生什么值得记忆的事,人对快乐的记忆总显单薄,对痛苦的却格外深刻。第一件难忘的事发生在他12岁那年,他紧紧抱住死于尿毒症的母亲,身上还套着没袖儿的毛衣,他说:“妈你好歹把我的毛衣织完,你不是说要我穿着它过年吗?”他说:“你答应要看我考上大学,怎么能说话不算数!”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变成无泪的干嚎。母亲出殡时他没去,住在医院里,等他出院时迎来父亲的婚礼。

  宗榈上初中时很受人尊重,远近皆知他是游戏王。因为打遍天下无敌手,游戏厅的老板请他当托,看谁玩的不错,一个游戏币能打半小时,就让他上去决,一准拿下。后来风靡赌博机,他又大显身手,每天蹲坑盯着机器,看哪台机器背运好几天,准能迎来一个春天,于是上阵,居然也拍出过几个五王。有了钱就请哥们弟兄下馆子,跟班不少,倘若个子高点,穿个风衣,气质不逊于小马哥。

  小冰嘟着嘴玩手机游戏,一脸的表情都在等人哄。
  “生气了?小心眼,不就是你的生日我早退了一会嘛。”宗榈说。
  “知道我心眼小就不要惹我,现在你要想法子补偿我,我可是很凶的。”
  “你只要别挥刀断我中腿什么都好说。”
  “你的中腿我不稀罕,就算褒汤补身体还有那些牛啊马啊的大牲口,一时半会儿轮不到你。再说吃哪儿补哪儿,我万一补出一个来还不自杀得过。”

  当天宗榈领小冰到电玩城通玩了一遍,算是对生日上早退的补偿。她边砸探头的青蛙边喊着宗榈的名字,打鬼时也不忘喊上蓝姐,宗榈说:“童言无忌。”

  公元2000年小冰22岁,是一所杂牌院校的在读研究生,这还要感谢扩招和她临场的超常发挥。1.72的身高、55公斤的体重、5岁的天真、50岁的城府让她在不同人眼里有不同的评价,你可以讨厌她喜欢她,绝不会忽视她。宗榈的会员制酒吧开业不长时间,小冰便毛遂自荐成为这里的形象设计师,每个会员都可以得到小冰从穿衣戴帽到行为举止的一系列建议,丑小鸭陆续变成白天鹅,青蛙终于变成王子,小冰功不可没,可她却分纹不收,全当学雷锋和交朋友了。她会给欣赏的人手绘名片,上面有丑化的自画像和圆圆胖胖的电话号码。打算毕业后开一家形象设计工作室,笼络人心和结交朋友是急需做的事,至于赚那点小钱,她倒不很在意。不知何时得了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好名声,这之后她就算偶尔漫天要价也让人感觉合情合理,人们纷纷出来为她说好话,“小冰,好人,好女人。”

  有时小孩子的淘气细胞作祟,她也干出过不可理喻的事,比如他把好端端的一个人设计成千古汉奸的形象,事后居然说:“我不这样包装他,实在对不住他头上正中的那个旋儿。”除了在宗榈的酒吧里作形象设计,她还作广告设计,谁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挖出来的那些客户。她说:“人生就是游戏的过程,大家都在玩,差别是有的人玩的认真快活,有的人玩的颓废无聊,有人自以为在玩弄人生,实际是他被人生所玩弄。”

  小冰似乎从没给自己设计过形象,只有宗榈知道她的没设计正是精心的设计,不美的眩目,不修边幅,温和成熟中带点孩子气,让人不设防的女人最危险,让许多男人都想娶的女人不会轻易嫁。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四、漂亮妈妈

    莎丽是酒吧街有名的歌手,熟悉的朋友都叫她傻丽。除了宗榈以外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她是个特别的人,时常领一个四岁孩子走场,她唱歌的时候孩子就在角落里坐着,在昏暗的灯光下画儿童画。傻丽弹得一手好琴,略带沙哑的嗓子唱起歌来格外动听,即便带孩子赶场也照受欢迎。朋友有求于她,定听不到拒绝,生在古代她大概会是穿夜行服杀富济贫的侠女,生在现代她只是一个模样酷似混血儿,夜晚在酒吧卖唱的未婚妈妈。

    傻丽是一个不懂讨人喜欢的女人,和她交谈的感觉豁然不开朗,如果你是一个快乐的人,心里开了扇宽敞的窗,她能让你的窗户关上半扇,如果你是一个郁闷的人,心里只开了扇天窗,她能找来厚厚的冰雪封堵最后那一点光明,如果你本来就烦闷到家了,奉劝你千万别和她说话,担心你自杀。傻丽知道自己这个特点,因此话不多,唱歌,吸烟,喝酒,总之是要把嘴占用上,免得找不痛快,偶尔也有堵不上的时候。

    快要结婚的人忽发感慨:“爱情是什么?婚姻又是什么?”
    傻丽说:“爱情是男人女人为上床找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婚姻,你可以看成一个女人想找依靠和安稳,男人想要孩子的组合。”

    小冰说:“我打算23岁恋爱,25岁结婚,现在开始用一年的时间寻找值得爱的人。”
    傻丽说:“我劝你别恋爱也别结婚,如果你不想伤痕累累的话。”
    小冰叫:“你祝福祝福我行不行!”
    傻丽说:“我说话很准的,你爱信不信!”
    “多少幸福的你看不见吗?!”
    “你只能看到幸福,他们的痛苦不会摆出来给你看。”
    小冰把她的烟扔过去,“堵上你的嘴,就好像天下的男人都欠你的一样,告诉你,就算有人欠你,也决不会有人欠我,我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傻丽叼起烟扔不闭嘴,最后说了句:“干吗说的像卖一样。”
    小冰挥舞着粉拳象征性的打她,“只是个比喻,我是说双方的感情和身体都是同时付出,我没有笨到因为一点感动就生死相许的地步!”
    傻丽刚要开口说什么,小冰已经一巴掌捂住她的嘴,“求你了姐姐,别再危言耸听。”

    傻丽的年纪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她说:“你们就当我60吧,提前步入老年期了。”她的真实名字连同过去都是一个谜,袒露人前的只有天生丽质的容貌,无论你多么视美色而不见,都不会对她熟视无睹,但当你看到她眼中的浑水,又会徒然感伤,可惜可叹。有人说恋爱的女人是美丽的,有人说等爱的女人也是美丽的。傻丽的美丽与爱无关,有希望的等待是幸福的,而她的等待没有希望。

    1966年开始,中国人一直没有屏弃打探和干涉别人私生活的欲望,而且经常是以一种道德评判员的身份加入东家长李家短的讨论。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带着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不知多少人心里打了巨大的问号,探究这个女人过往的恋爱史成为一个莫大的挑战。那些到酒吧消遣的人把询问这件事也当成一种消遣,恨不得花上一瓶陈年洋酒的高价得到关于傻丽故事的细节。也许他们做梦都想回到1966—1976年之间,那样他们可以带着红胳膊箍把傻丽捆绑在树上拷问,那些嫉妒傻丽美貌的女人会给她挂上一脖子的胶皮鞋,吐象征着道义的口水,直到她认罪招供。

    她入时的打扮自己,抱着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孩,任你仰慕也好,欣赏也好,鄙夷也好,嫉妒也好,总以一副没打算笑的表情苍白的面对你。“大家好,我叫莎丽,很荣幸今晚为大家献唱,希望朋友们都能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这一句之后便是歌声和轻启双唇的‘谢谢’,即使她赏脸同你喝一杯,也别期望她能对你说什么。人们探究不到事情的真相,又无权拷问,只好凭借丰富的想象力为自己解答,最后传成她爱上了有妇之夫,人家不离婚,给了她一笔钱把她和孩子都打发了。她即使听到也不辩解,依旧唱她的歌,弹她的琴,过她的日子,人们见她不觉委屈,更加确信这是一个无庸质疑,不能推翻的判断。“我说的怎么样,像她这样的浪娘们肯定走这条路。”“漂亮女人没几个好东西,她还不是图人家钱吗。”看客们异口同声的说:莎丽是一个漂亮虚荣贪图享受的浪女,自作自受当了未婚妈妈,理应被道德唾弃!

    敢当面唾弃她的还真没有。倒是有为数不少的男人贪婪的望着她雪白的脖颈渴望吻到她高傲的头,思量着她少话的嘴唇包裹着怎样的皓齿和柔软的舌头,男人说:“从她这样的女人身上捞一把便宜太简单了!”于是对她阿谀奉承,问寒问暖,当鲜花掌声钞票都毫无用处时,男人说:“丫挺的还真能装。”“婊子的牌坊立的挺高!”女人说:“在这里唱歌她是不卖,谁知道她在别处卖不卖。”

    小冰在mule酒吧时,傻丽放心的让她帮忙照看孩子,小不点也被熬成夜猫子,越到夜里越精神。小冰翻出少年宫美术班的老底教孩子画画,一边休闲一边当保姆,小不点的五官是傻丽的缩小版,漂亮女孩笔下的人物一个比一个漂亮,只是她没什么小朋友,画里的世界很少有小孩子,天空中很少有太阳,不是月亮就是星星,要么就用彩笔胡点乱点一痛,说是酒吧的灯光。歪歪扭扭的写着汉字:“送给妈妈。”傻丽每次接过这些画都会抬高美术贬低音乐:“以后就让孩子学画画,绝对不让她唱歌,不能让她唱歌。”

    小不点叫宗榈爸爸,他收了这个干女儿,一个孩子长到四岁没有叫过爸爸,没见过爷爷奶奶姥姥老爷,不免让人心疼。宗榈和傻丽是无性的情人,最好的朋友。酒吧没有休息日,宗榈和傻丽偶尔也会给自己放假,小不点就骑在宗榈脖子上,俨然一副三口之家的幸福场面,实际上他们是两条距离很近的平行线,清晰的看着彼此,却永远无法交汇到一处。不管他们之间是哪种情,终归是真挚深厚无人能撼动的情。




五、贤妻良母

    小冰接了个不小的单子,忙起来有些日子没去mule酒吧。客户是位四十来岁的成功男人,手臂、脸庞和脖颈均裹着纯天然的光泽皮革,和小冰一样的身高看起来却像矮了几分,都说四十男人一朵花,孙老板果然是朵保养不错的花,细润有余,阳刚不足。小冰第一次接这样的项目,像年轻母亲迎接第一个孩子,欣喜伴着紧张,不小心把孩子抱倒是常事,她清醒的知道孙老板这样信任她无非是想要点别的,设计之外的东西,她的感情?不。她的身子?对。设计没走多远,她就已经乱成一团,淅沥糊涂的设计理念自己都说不通,孙老板却在此时要给她加钱。她欣然笑纳。

    宗榈说小冰很像他邻家的小妹,在奶油蛋糕还显新鲜时,有一次她挥舞着一块向宗榈跑来,宗榈正要感动,她忽然说:“给你闻闻。”闻闻,仅仅是闻闻。虽然她不会丢什么,但终归是给了你点什么。小冰把自己当成那块蛋糕摆在客户面前,闻闻,签合同。该赚的钱和经验都到手的时候她就像那块收回的蛋糕,任你明示暗示毫无用处,她也会把客户的面子做的足足,让人在遭到拒绝后反而说她是好女人。烈女的牌坊越立越高时她说:“没有谁经受得起诱惑,即便经受起了,无非是因为那个诱惑不够大。”诱惑,究竟是谁先诱惑谁?结果总被说成是小冰抵挡住了诱惑。

    小冰认识了蓝姐,孙老板的老婆。第一次见面便一见如故,蓝姐由内而外散发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恬静。只是她不时叼起烟卷,感觉有些不协调。蓝姐说:“姐姐癌症去世后我才开始吸这个,过去我们感情特别好,从农村走到县城,又从县城走到城市,还是个大城市,刚要过好日子,她却走了,那之后我就把烟当成伴。”说这话时蓝姐没分缝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不知是梳子不够好还是人不够精细,尚有几屡发丝过于悠闲的垂在面颊。守旧的装束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
    小冰说:“姐,换个发型,换套衣服,我敢说你老公马上就开始担心你,一担心就对你更重视…好处大大的!”
    蓝姐摇头,“他不爱我,和我在一起是觉得我有贤妻良母相,俗话说丑妻近地家中宝嘛,我打扮给谁看呢?”
    “他不看别人还不看吗?就当是打扮给我看自己照镜子看成了吧?”

    蓝姐剪了时尚的短发,染了酒红的颜色,宽松的分体套装换成尽显曲线的连衣裙。对镜子打量自己,忽然感到害怕,她害怕变化,哪怕是一点点的变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自从姐姐去世后她就一直跟着孙,死心塌地的打算跟一辈子,没想过改变,没想过争取,就那样默默的跟着,忍着,受着。她知道孙在外面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她为此心痛过,有人说时间可以让人忘怀痛苦,实际上痛苦还在继续,只不过是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痛。女人的美是夸赞出来的,像花儿,浇水施肥,嗅她的香气,她便会开放的越发灿烂。蓝姐就像一株无人理睬的草,每天刷洗厕所马桶和厨房墙壁上的污渍,做一个人的饭食,织过时的毛衣。

    “蓝姐,其实你是一个俏皮的女人,只不过自己没发掘这些可爱的细胞。”
蓝姐想起在农村度过的少女时光,那时她是村里有名的美人,辫子粗又长,一双美丽的单凤眼不敢轻易和男人说话,总是低垂着,她的名声很好,提亲的人不少,可她却走出了小山村,走到了繁华都市,走进了孙老板的家。

    她开始结识小冰的朋友,孙老板此时一点没察觉自己在引狼入室,甚至连蓝姐的改变都没太在意。他眼里的蓝姐无非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女人,过上城市女人的生活也就知足了。偶尔给蓝姐父母邮点钱,那边当他是恩人,至于他是不是好丈夫,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但他认为蓝姐是好妻子,他夜不归家一句工作忙就打发了,蓝姐从不多问,最大的好处是她几乎没有欲望,没欲望的多好,有欲望的都是浪货,男人偶尔也需要浪货,但决不能把这样不安分的女人娶回家给自己开绿帽子工厂,孙想着白纸一样的蓝姐可以由着他画上三从四德。不用交公粮,可以让他有足够的粮食交给野花。她是他养的,让她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不让做什么就不能做什么。即便自己在外面挥金如土,每月也不会多给蓝姐一点生活费,女人要钱干什么?打扮?打扮干什么?莫非要出门勾引男人!

    第一次去mule酒吧,也是蓝姐第一次改了形象示人,小冰拉着她出家门,她极力把屁股往后坐,“求你了,别让我这样出去,我的头发,我,我不习惯。”争执不下,最后小冰答应蓝姐戴她姐姐用过的假发套,黑色的披肩直发。路上小冰想起这是死人用过的东西,不免脚下冒凉风,可蓝姐似乎对这假发套有着很深的感情。

    那天蓝姐第一次见到宗榈,他用欣赏的目光告诉蓝姐:“你很美,真的。”她第一次被男人用欣赏的目光扫遍全身,面色泛红时点燃了香烟,烟雾弥漫如屏障,使自己觉得安全。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六、美男宗榈

    宗榈的证件上贴着他弟弟的照片,他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所有人看到他的一存免冠照片时都怀疑那是他弟弟,比他瘦一圈,年轻几岁,比着看一个是打鬼子挨饿的赵尚志将军,一个是整天赶饭局的腐败官员,一个是热带地区胖不起来的精瘦男人,一个是北京街头随处可见的八旗子弟。他过着生命不熄减肥不止的生活也始终瘦不下来,偶尔唱起梦回唐朝,傻丽就在一旁讽刺:“没用的,唐朝选美男进宫也不挑胖的,要某个物件硕大才行。”宗榈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大?”傻丽摆出一副阅人无数的样子说:“这个和胖瘦成反比。”宗榈咬牙切齿减肥那几天,傻丽的小不点刚好生病了,数日不见愣眼一看,冒出一句:“你怎么跟饿了半个月的猪一样?!”

    小冰说:“你不用减肥,这样多好啊,气度不凡的博爱男人形象。”
    傻丽说:“我看他像包米地里的熊瞎子,掰一穗扔一穗。无论是身材还是作风,都像!”
    宗榈说:“等到2050年你们会看到包米地里站了一头老熊瞎子,他正在回忆此生掰了多少穗包米,又丢了多少穗包米。”
    傻丽说:“你的人生真有意义。”

    把宗榈的身材比喻成熊瞎子有点过,客观的说他比熊瞎子小很多,176的身高,166的体重。眉间有条斩子剑,凭添几许成熟的男子气,不规律的生活给他添加了恼人的脂肪,并没能覆盖住他所有的棱角,反而让他摘掉了帅哥的帽子,越发走实力派的路线。好比女影星都想演几出农村戏,似乎演好了非花瓶的角色才是真正的演员。正因为宗榈不是帅哥,又颇有绅士作风,他成了美女们心中的美男。

    这些日子美男宗榈走上了狗屎桃花运,老情人纷纷找上门来,有时一块来俩,分别坐在酒吧不同座位。就算不谈爱情没有吃醋可言,但这种情形还是令人倍感尴尬,陪谁不陪谁呢?干脆都不陪算了,谎称有事夺门而逃,到隔壁酒吧里买杯小酒喝着,等待服务生发短信通知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宗榈承认自己滥性,却鄙视滥情的人。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已然成了别人的妻,在那之前她曾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宗榈,从泡了玫瑰花瓣的浴缸里游出,说出每个男人都想听到的话:“来,爱,我,吧。”出水芙蓉是形容谁的?杨贵妃。胡说,明明就是用来形容那个女孩的,她叫燕妮。在别人眼里她相貌平平,惟独吸引人的就是胸前风光,好似亮了两盏灯泡,发出眩目的光。当灯泡直白的出现在宗榈眼前时,他却变成千古难见的君子,硬是装成盲人视而不见,直到燕妮把灯泡连同其他闪光的地方重新塞进衣服,她哭着走了。她走后,宗榈也哭了。

    既然2050年的包米地上会站着一个熊瞎子回想自己掰过的包米,何不现在就回想一下呢,免得到时候忘记。宗榈想起一个鬼妹身材的女人,来自东北一座小城,到北京多年依旧保持着地道的东北口音,豪爽的性格连同她喝酒的姿势都是mule酒吧的一道风景。“喝就干,绝不来半杯!”说完她站起身,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一只手掐在腰间,另一只手拿着偌大的扎啤杯子,咕咚,咕咚,咕咚——她擦也不擦的重新坐在自己踩过的位置。宗榈在远处欣赏她傲人的曲线,有一天她走过来说:“你干吗老看我?”宗榈说:“因为你好看。”“拿钱,不能白看。”那天的酒水棕榈买单,两人又到一个小资经常光顾的饭庄吃了顿夜宵,正想把她送回去,她说:“我去你那儿住。”宗榈满心欢喜,终于有机会拨云见日看这尤物的身材了,潜意识里他也有些害怕,就好象一个瓜子还没有磕就从里面蹦出来了,这个磕的过程一旦省略也让人不敢轻易欢喜,她不会是冤家派来整我的吧?

    那天晚上他打消了这个疑虑。女人上窜下跳的在他身上蹦,几个回合已经把他蹂躏的不成样子。宗榈是夜猫子加百灵鸟,晚上不管几点睡的,早晨7点前他准醒,太阳当空照的时候他再补觉。可是那天,他疲惫的睁不开眼睛,女人嘹亮的鼾声响彻卧室。醒来时他说:“我昨天晚上睡在火车上,紧挨着车头的那节车厢。”“我打呼噜了?”“是,打的,简直,太难听了。”女人不以为然的说:“那咋整啊,我打不好听,要不我给你打个有调的,江河水怎么样?”

    宗榈没听到江河水曲调的呼噜,女人也没再光顾过他的酒吧。

    这些天宗榈总是期盼见到一个人,没别的目的,只想请她吃一顿饭,哪怕喝一杯茶。蓝姐前两次光顾mule酒吧都照例付了八折的酒水钱,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分别,两人没说再见,特别是他独自消化掉的早餐,回想起来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蓝姐没有手机,他也没有蓝姐的电话,唯一能找到她的途径就是小冰,这丫头鬼精鬼灵,他不想被人摸清所有的私生活,也要为蓝姐保守秘密,能做的只有等。




七、处男被灭

    宗榈的初中以优异成绩毕业于游戏厅,连普高都没考上。整个暑假除了吃西瓜解暑就是睡觉,他的妹妹刚好在那个夏天出生,全家人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中,对于他的落榜,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悲痛的。他在父亲的命令下写了保证书:“我从今往后绝不踏进游戏厅半步。”宗榈到底是响当当的男儿朗,打那之后他还真离游戏厅远远的了,最主要的原因也是玩够了。由于家里添了丁,他住进自费高中的宿舍,那之后生命中多了文学的熏陶,结识的人也上升了一个层次。

    他认识的人有金庸、卧龙生、佚名、松柏生、诸葛青云、公孙梦。此后的三年,宗榈渐渐成为武侠宝典。对于高中生颇让老师和家长头疼的早恋,他倒是没有。都说真正的美女和爱情都不在言情,而是在武侠,说的没错,宗榈读着“但见一位姿容绝代,香丽无匹的双十姑娘披着一件鹅黄绒袍卷缩躺在牙床上面。这姑娘生得面容姣好,明眸皓齿,瑶鼻挺直,樱唇火红似喷火,如云秀发长可披肩,让人一瞧难忘。”他幻想着这样的女人,想着想着不觉下身有变。都说男人的第一个情人是自己的手,左手还是右手就不得而知了,但宗榈的第一个情人是活生生的人。他事后埋怨中国的性教育不过是给性成熟而心理没有成熟的孩子们看看无聊的挂图,倘若那时有名师教授给他手淫技巧,也许处男之身能多留几年。

    高中三年级的十一长假,学校要粉刷宿舍楼墙壁,学生必须离校,提前一天就放虎归了山。宗榈从租书社背了几本书打算用此打发长假。回家发现沙发上有件不合时宜的女人衣服,“有人吗?”无人应。他正打算进厨房找点吃的,以便更好的钻研古典名著,此时父亲大踏步的走出来,裹着睡衣,“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学校要刷墙,提前放假了。”“哦。”他拎起那件衣服径直进了卧室。

    父亲的老同学从广州过来看望他老人家,来的时候不知道北京十一就能这么冷,穿的很少,幸好是他父亲亲自去机场接的。穿的本来就少还脱什么呢?十一期间宗榈父亲的妻子带女儿回老家了,父亲说工作比较忙,就不跟着去了。当天晚上父亲给了宗榈1000元钱,“买点学习用具吧,学校食堂伙食不好,偶尔下下馆子,我工作忙,也没时间陪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那1000元钱就成了嫖资。策划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苦于没有资金无法行事。宗榈看不上他的同学,那些天真的小女生被人说成含苞待放的花蕾,在他眼里矮小的是没长开的土豆,瘦高的是没长开的茄子,不高不矮的是没长开的地瓜,偶尔映入眼帘的几个校花级人物也比“但见一位姿容绝代…”差的远了,而且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让人讨厌。他在学校附近的小酒馆自斟自饮,颇有一番浪荡侠客的意味,那天他第一次看到武侠美女在生活中的真实翻版。另一桌是几个吸烟的女人,其中一个如果披上鹅黄绒袍应该就是小说里的人物,宗榈喜欢相貌古典的女人,是从读武侠的年代就开始的。女人叫了一个极俗的花名,却拥有一头不俗的长发,黑色的光泽随着她每一个动作的变化映射到宗榈眼底。他看着女人们吃完饭走进对面的歌厅,那是她上班的地方。

    他揣着所有的钱,1200元,半个月的伙食费和额外收入的1000元,镇定的走进歌厅。临走前他在镜子里打量了自己,样子不错,很成熟,不会被人当成毛孩子赶出来,最重要的是老子有钱。“小X在吗?”他直接问门童,门童引他进了一间包房。没过一会儿,小X走进来,黑色长发不知何时变成红色的,似乎还被烫过,蓬乱的衬着她的小脸。
    “你认识我?”
    “见过,在对面的饭店。”
    “你是学生吧?”
    “不是,我毕业很长时间了。”
    “是小学毕业很长时间了吧?你多大了?”
    宗榈见自己被人识破,也不想就此据了下峰,“你多少钱?”他直接的问。
    “什么多少钱?喝酒?吃饭?唱歌?还是睡觉?睡多长时间?你问哪个?”
    宗榈攥着湿热的钱说:“睡觉,睡一个晚上。”

    他们用小X的身份证开了钟点房,因为小X说晚上有事,只能办一道而已,陪不了夜。小X扔过来一个东西,“戴上。”宗榈把雨衣套在软软的小东西上。“哎呀,笨啊你!”小X此时已经脱的只剩胸衣和短裤,红色的蕾丝花边不是点缀而是主体,乱乱的包裹着她神秘的身体。在小X的帮助下他顺利的戴好小雨衣。“什么姿势?”宗榈记得书上说过:“颠鸾倒凤、老汉推车…”他没说出来,愣愣的看着小X。“你躺下。”

    小X的头发在宗榈鼻子上荡来荡去,他没来得及打个喷嚏,就已经需要买单走人了。小X比他穿衣服还要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钱我给你放卫生间了,回去好好学习,不要老想着这些。”

    宗榈嫖过,但没有花钱嫖过。事后他有些后悔,每当听别人说起自己的初恋,那种跃跃欲试探究异性身体的快乐时,他多少有点失落。还是那句话,就像一枚瓜子,还没有磕,白乎乎的瓤就蹦出来了,其实那个过程也很享受,非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省略。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八、真的爱你

    “我们我们猴子,爱吃爱吃桃子,好多好多桃子,装进装进箱子,奇怪呀奇怪,真奇怪,没吃桃子,少了桃子…”小冰在KTV清唱了一首《小熊猫学木匠》中的插曲。
    “小冰,每次见你我们总觉得回到了过去,比高中还要往前,就好像我们都是少儿一样纯真。”到场的高中同学说。
    “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纯真,现在最纯真的就要数同学会了。”小冰说。

    包蕾是小冰的高中同学,她们在分别5年后的同学会第一次重逢,小冰的笑容混着包蕾的眼泪歌颂着友谊的深厚。高中时她们俩是绝对的死党,抛开容貌不谈单就身高和身材就已经是鹤立鸡群,那时追求包蕾的男生要比追求小冰的多得多。高中时的小冰是一个讨厌的小狐狸,男人们喜欢狐狸精,但不喜欢一眼就能被人识破的狐狸,那时的小冰尚未成精,好长的大尾巴时常暴露在外面。包蕾有着不逊于狐狸的外表,又是一个真正的清纯玉女,在一比二十的选择中,她挑选了一个远郊出身的男生共上晚自习,并坚贞不渝地的跟了这个男生八年有余。小冰在日后的岁月吸取教训,把狐狸的尾巴藏好,以一副难得的天真可爱面目出现,“小冰,好人,好女人。”

    “子涵现在子承父业了,工作挺忙的,他让我见到你问好。”包蕾说。
    “子涵?他还记得我啊?”小冰说。
    “不会忘的。这是他手机号,有空和他联系。”
    “他子承父业干什么呢?他爸是干什么的呀?”
    “他爸好像是管青年创业资金的,他,就在他爸那干呗,公务员。”
    “他有女朋友吗?”
    包蕾笑着说:“小色女,别惦记人家,我见过他女朋友,很好的一个女孩。”
    “哦,那我就放心了。”
    小冰放的什么心,谁也不知道。

    “还记得你生日时我送你的玩具吗?那是一个没有性别的娃娃。——猜我是谁”小冰发给子涵一条短信,然后抱着手机焦急的等待恢复。   “你是小冰吗?真的是你吗?——子涵”
    他还记得,高二那年一个叫小冰的女孩送给他一个娃娃,也许因为是在批发市场买的,制作不是很精良,所以大家都嘲笑说看不出是男是女。许多年过去后,他也不记得那个不怎么好看的娃娃丢到哪里了,但他一直记得那个女孩把校服裙私自改成超短裙的风光,隐约觉得那是一个古怪精灵又难以让人驯服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

    “你能记得那个娃娃,记得我,我就知足了。再见!——小冰”
    小冰马上关上手机,她知道子涵会打回来,所以马上关机,等他有一点心焦,有一点期盼的时候小冰主动把有浓重鼻音的声音传过去:“喂,是我。”她捏着鼻子好像刚刚哭过,她说:“你知道吗?看到你回复短信的那一刻,我哭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

    他们很快重逢,在mule酒吧唯美的灯光下,小冰叫了可爱的饮料——牛奶。她穿着很长的外套,越发让人想要探究内部的服饰。
  “过的好吗?”这是故人重逢都要寒暄的话语。一番公式般的问候不必详述。
  小冰说:“其实你一直没有离开过,在我每一次独自面对自己的时候,你都在我身上,在我心里。自从认识你,我的审美便由你改变,我喜欢男人微微驼背的身材,歪一点唇的笑容,还有,还有很多。”

    子涵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希望小冰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知道小冰喜欢捉弄人,她曾经把男生在冰天雪地之季约出去等她一个小时,她曾经在别人桌子上刻字“XX,我爱你——XX”。此时,女孩正以淡定自若的神态望着他,“其实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我想说出来,这句话在我心里埋了很多年,而你一直以为我是个不会有爱的傻女孩,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真的爱过你。别担心,哪怕这种感情还将继续,我也不会有任何奢望企图得到你什么,只是一种我赶不走的情,你明白吗?”说着她脱去外套,很低的领口并没有露出粉白的肉,而是两个汉字组成的图案,一个让子涵不忍目睹的图案——子涵。

    他想扑过去拥抱小冰,他想掠起她的身体到一个无人之境竭尽所能的补偿,他的名字,刻在一个女孩的心里,刻在一个女孩的身体,他何德何能承担得起这样的一份情?!

    “有人说情爱至深一定要有性的介入,哪怕是一个吻,而我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永远都有一个女孩爱着你,纯粹的精神的爱。”小冰动情的说。说完又像那个关掉的手机一样,默默的离开,子涵坐在原处,连追的勇气都没有。

    包蕾说:“最近看到小冰了吗?”
    子涵做贼心虚般的说:“怎么了?”
    “她正闹心呢,我约她,她都不出来。”
    “她遇到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忙着和人借钱,想开个工作室,像她这个行业给人打工很亏的。”

    包蕾给小冰打电话:“你让我和子涵说的话我说完了。”

    数月后,小冰的设计工作室正式成立。

    包蕾说:“子涵要不是已经到准备结婚的程度了,非和女朋友吹了重新寻你来不可。”
    小冰说:“他现在根本不应该结婚,玩够了再结婚,像他这样为个老同学就肝肠寸断,以后也少不了婚外情,多累啊。”

    补充:小冰和子涵见面后回家,她洗澡时自言自语:“丫挺的,这人体彩绘还挺难洗。”




九、别勾引我

    “祝小冰早日成为款婆!”‘冰工厂’工作室成立之日,大家举杯祝福小冰。
    “等等,换个称呼,我才23岁不到,你们祝我成款的时候都成婆了,那要多少年啊?”
    “祝小冰早日成为款妹!”

    “这是我高中的死党包蕾,这位是婚介所的老板宗榈。”小冰介绍道。
    “我是mule酒吧的老板,会员制酒吧,不是什么婚介所,别听她胡说。”
    “有不错的人加入,别忘记给包蕾介绍。”小冰说。
    “你被闹!我有男朋友。”包蕾微皱眉头。
    “你是有男朋友,我还有男朋友呢,可是我们都没有未婚夫,没有丈夫,所以还在选择,选择面大一些才能确保日后不出轨不离婚,像你那样8年守着一个人,真是新时代的解放军,只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小冰义愤填膺的说。
    包蕾沉默,宗榈躲到一边和其他人寒暄。
    “你一定嫁他?”
    “对,我一定嫁他。”包蕾视死如归的说。
    “那你干嘛不嫁?是没到法定婚龄吗?你们已经超过了。”
    “他说没有房子。”
    “那你们住在火车站还是宾馆?”
    “别这样说,我们没有自己的房子,你是知道的,他家和我家都没有能力买房子,我们现在租的地方都不忍心带你去看。”
    “他穷你早知道,没有房子你就不结婚,还不如嫁给房地产公司呢。”
    “不是的,是他说没有房子所以不能结婚。”
    “我就是要套你这句话,不结婚的是他,不是你,他现在和你求婚你保证答应,可怜,你还不觉醒,跟一个人八年了,也不知道你图什么,钱是没有了,感情呢?连结婚都不想的人会对你有真爱?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最想的就是让她彻底属于自己,把她藏在家里,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结婚,才是真爱的境界。”
    “别说了,真的别说了,我总觉得你在勾引我。”包蕾低下头。
    “放心,我不是Les,可保不齐我找个优秀男人来勾引你。”

    蓝姐迈着低调的脚步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拿着自己打包的礼物,“送给你,小冰,希望你事业有成,早日成家。”
  小冰说:“事业能否成功——全靠大家。成家能否幸福——全靠选择。别忘记给我介绍客户,介绍男朋友,有你们的热心,这两样才能实现。”

    宗榈来参加聚会之前一心想着见到蓝姐,姗姗来迟的蓝姐一出现,他反倒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露头。他向来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是脸皮厚,今儿也没做过什么皮肤护理去角质层,这脸皮怎就变薄了呢?他先到卫生间和镜子里的自己照了照眼,还是那副老德行,脸皮厚到不会红的程度。他扶在搭毛巾的支架上沉思,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说什么,要说的有个性…啪的一声,支架断了,宗榈吓了一跳倒退了两步,不知身后又是什么东西在乒乓作响,仔细一看,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迈进鱼缸。小冰闻声而入,蓝姐就在她身后,卫生间好像被人砸过一样凌乱。“你是来毁我的吗?”小冰大叫。
    “我,我就往上一趴,它就折了,这玩意也太不结实了!”宗榈辩解道。
    “我刚开的工作室,一分钱也没赚,你指望我买多贵的东西,还你那脚,有没有把我的鱼踩死,它又招你惹你了?还那盆,你给我赔。”让小冰这么一嚷,所有人都过来围观。
    笑声此起彼伏,宗榈湿了半条腿的裤子,傻傻的站在那儿跟着笑,蓝姐也捂着嘴笑。

    “裤子湿了是不是很难受?”到头还是蓝姐先开口。
    “没什么感觉,挺凉快的。”
    “把裤腿挽起来吧,这样容易得病。”蓝姐说话的声音异常温柔平静,只是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宗榈的裤子,而不看他的眼睛。

    “下面我为大家清唱一首歌——《小蜜蜂》,掌声鼓励一下!”小冰以折磨人为乐,她给大家唱歌属于损人不利己的行为,连她自己都不爱听。宗榈曾经提议把小冰的歌声录成磁带,播放给死刑犯听,可以为国家节省子弹。

    “一只蜜蜂嗡嗡嗡
    两只蜜蜂嗡嗡
    三只蜜蜂嗡嗡嗡
    四只蜜蜂嗡嗡嗡”

    宗榈说:“我们出去走走吧,等小冰唱完歌就回来。”

    恋爱中的男人喜欢对女人说:“和我做一次吧,结婚前就做这一次。”说是这样说,往往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顺水推舟般简单了。相熟的人如果有了一夜情,变成多夜情也是易如反掌,甚至比让一个哥们连续请吃两顿饭还要容易。

    “被勾引我。”蓝姐在心里默念着这四个字,接受了宗榈的勾引。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十、出国留学

    宗榈告别了处男的身体和灵魂,由于资金紧缺,更重要的是他并没觉得自己占到了什么便宜,从此离小X那样的女人远远的。但欲望却趋势他奋不顾身的加入自慰队。他对未来没有什么计划,活一天算一天,就好像这次手淫的时候不必考虑下次幻想谁一样。

    考场中最悠闲的人要数宗榈,他梦到武侠书里的美女,一个,不,不止一个款款向他走来,对他说:“起来,起来。”他没有动,美女居然打了他的脑袋一下,猛然醒来看到监考老师说:“起来,收卷子了。”

    宗榈的高考成绩是本科线的一半。他父亲得知后深深的吸了口烟,居然哭了。宗榈盼着他骂几句,踢两脚,而他哭完居然对儿子说:“是爸爸对不起你。”里屋传来初学者的钢琴声,是小妹在弹奏,她能背20首唐诗,弹简单的乐曲,说几句英文,来客人时小孩子就像猴子一样被带出来表演,她享受着赞美和大人奖励的糖果。

    宗榈的父亲是公务员身份的商人,公务员不许经商,不许的事自然会有很多人愿意做。他把宗榈送出国门的时候说:“不会英语没关系,到那边学嘛!钱用完了没关系,爸爸给你寄嘛!”说完把墨镜戴在眼睛上,宗榈知道老人家的眼眶又湿润了。

    刚到英国时,宗榈白天在Essex语言学校学习,晚上在三个人合租的房子里找事干,开灯时看从中国背过来的小说,关灯时自己玩自己。日子过的像白开水熬白菜,还不放盐。他是学校里基础最不好的学生,跟不上教学速度,有时会懊恼自己交纳的学费,于是把学校厕所里超级大卷的卫生纸偷回来。到杂货店买东西的几句英文总算学会了,其实一句英文不会在英国也能生活的很好,华人圈子很大,他住的一栋楼房几乎都是华人,大家见面说中文或粤语。宗榈5岁时到广州的奶奶家住了一年,如果那时就把他送到英国,估计现在也是ABC了,但那时他去的是广州,只打下了不错的粤语底子。所以在华人的圈子里他是个语言能力不错的人,地道的北京话和差不离的粤语足够他结识不同身份的朋友。

    在国外的留学生和务工人员大多有一定阅历和年纪,就算是高中就出来的小留学生也在国内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聪明的一边在国外风流,一边给国内慰寄,两头都不耽误,好像一辆远行的越野车,势必要带个备用轮胎。高尚的就干脆的和国内的了断,只顾一头。结婚的少,同居的多,打伙夫妻遍地都是。宗榈属于特例,在国内没有任何的感情纠葛,在国外也是孑然一身,独来独往没有虚伪不会讨好,那就是宗榈,19岁的宗榈。

    燕妮和宗榈是语言学校的同学。她架着眼睛,朗读发声时认真的像小朋友背“锄禾日当午…”。每到周末她就一个人拿着鱼竿戴着太阳帽出发了,生活调节的别有新意。也不知道她从哪里钓来的什么鱼,总能提出几条分给同一层楼的中国朋友,哪怕是她不太熟悉的人。宗榈胡乱的把鱼下锅,燕妮端坐着等着吃,甭管好不好吃她都抿着小嘴笑,吃完就乖乖的到厨房刷碗。

    有一天燕妮问宗榈:“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愿意和你在一起?”
    宗榈说:“因为我帅嘛!”那时的宗榈的确是小帅哥的形象,瘦瘦的脸庞浓黑的眉。
    “不是,我觉得和你一起挺安全的,你不那么色。”
    “是吗?以后可别这样轻信人,色狼不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
    “那你对喜欢的女孩色不色呢?”
    “我没有喜欢的女孩,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

    燕妮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关注她的人很多,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成绩,还有她那闪光的身材。和宗榈合租的一个小子说:“看到那小妞的波我就想干她,按在那干个痛快,虽然模样不怎么的。”宗榈感到火冒三丈,他说:“你TMD给我闭嘴,再敢这样说她一次嘴给你缝上。”那小子也不服软,祖宗奶奶的叫骂。幸好是三个人合租的房子,总算有个拉架的,没毁坏什么物件。但那天夜里宗榈却莫名的有些担忧,燕妮是她关心过的第二个女人,第一个是他去世的母亲。因为别人诋毁燕妮的一句话,他就能和同屋的兄弟大动干戈,看来他对燕妮的感情不只是因为她给过她几条鱼。




十一、别离开我

    燕妮不知从何处听来宗榈为她和人打架的消息。她颇怀感激的说:“我带你去一个秘密的地方,那儿就好像天堂一样!”

    宗榈随她走在迷雾的城市,坐完地铁乘公车,下车全靠11路,徒步的时候燕妮牵起他的手。燕妮的小手湿热湿热的,宗榈的手心上仿佛爬了几只小蚂蚁,小口小口的咬着他。多年以后他和朋友说笑:“早泻个几分钟不算什么,当年被一个女孩牵了一下手,我差点射了。”宗榈有时觉得自己挺脏的,别人的初恋都是只想着一点那个,等到婚外恋时才想着七点八点那个,可是他从最开始对女人动情就是和小X胡乱的嘿咻了一次,就连和燕妮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在一起,他也总是无法安神,生命之棒几次歪曲了裤线。

    他们来到一个山崖前。尽管是在英国,这里却有着中国国画一般的风光,水墨交融着天海。宗榈的心里有着一个美的世界,就如同眼前的风景,宗榈心里有一个纯的世界,就如同眼前的燕妮。可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些,他情愿在玩世不恭中过一天算一天,没有希望没有目的没有责任的生活。燕妮就像一块贵重的未经雕琢的宝石,一旦放在他手里,他的世界就变了,要像一个保险柜般结实,才会使心里的燕妮不感失望和忧虑。而他,更像一块顽石,一块朽木。每一次升学考试他都是考场里最失意的一个人,回到家里,他是最不被关注的一个人,到了国外,他是英文最不好的一个人,他从来没有过自信,心底期待着哪次手淫射精之时,在他快乐的颠峰,忽然地球爆炸了,他连同他快乐的液体一并飞向宇宙。

    “我爸妈下个月来英国,他们的移民手续办好了。”燕妮说。
    “是吗?恭喜你。”
    “等他们来了我就不能住在这里了,学期马上结束,我们可能会很少见面。”
    “想吃鱼的时候我会想你的。”
    “我是鱼吗?”
    “你不是鱼,但我是猫,偷腥的猫。也就是说,我是色狼。害怕吗?这可是只有我们俩个人。”
    “不怕,你别闹了。我真的有事想和你说。”燕妮顿了顿,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一年,刚来的时候就认识你了,那会我19,现在20,20减19,得1。”
    “下个月我爸妈来,我想带你去见他们。”
    “干吗?搬家要力工?”
    燕妮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不是力工,是燕妮喜欢的男人。”

    宗榈不看他,他知道男人追求女孩子被拒绝后会发起第二轮进攻,而女孩被拒绝一次后,很少会再提此事,自己都恨不得忘记。燕妮是一个有勇气的女孩,但是,她太没有眼光了,居然看上自己这样的笨蛋,不笨球,傻冒。他退后了一步,生怕说出下面的话燕妮会把他推下悬崖。

    他说:“你可能是误会了,上次为你和人动手只不过是,我也想占你的便宜,就像两个路人同时看到地上掉了一个钱包。”

    燕妮不声不响的回头,转身,慢慢的往回走。她的身影在雾中渐行渐远,宗榈听到自己的心跳,他的心在说话:“追!”

    人的潜力到底有多大?宗榈记得那天他只对自己说了一个字:追。只有几秒就已经跑到燕妮的眼前,他抱住她,说:“我不让你走。”燕妮说:“别离开我。”迷雾记载了两个人的初吻。




十二、好坏女人

    小冰发给子涵短信:“听说你要结婚了,我们从今往后不要见面了,希望你们一生一世,希望她如我当年一般爱你。我不仅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也要为你和她的感情负责,希望你就当没有和我重逢,当我们的重逢只是一场梦。”

    子涵怎么可能只当这是一场梦。他每天望着即将与他结发的女人,想着那个为他守侯8年的女人,他想着她胸前纹的名字,想她眼含泪光的样子,读她发来的短信,他从心底说出一句:“好女人!得不到你是我今生没有福气。”

    小冰开始囤积爱情。同时与几个未婚的优秀男人交往,处在进可做情侣退可成朋友的位置。她不是只信感觉的女人,感觉是必须的,但感觉之外的东西她同样重视,于是她把有感觉的优秀男士各方面的硬软件在脑海里拉成单子,交往的次数多了,感觉好的加分,感觉不好的减分,筛选数月后仅剩的几匹千里马被拉到mule酒吧,请她的朋友过目,当然是一个一个去。

    “小冰,你要干什么?生在古代你还不娶几房姨先生!”傻丽说。
    “诧异!正是因为不能嫁好几个人,要嫁只能嫁一个,而且幸福的婚姻是两个人开心的过一辈子,我才这样上心的挑呢。我是对婚姻最负责的人。”
    “你这叫对婚姻负责,那你对爱情负责吗?”宗榈和傻丽站在一边质问她。
    “当然,我对爱情的负责程度和婚姻一样。”
    “那你说这几个人你到底爱谁?”
    “还没有决定。”
    “爱情是需要决定的?那么理智的还能叫爱情吗?”
    “你们是不是以为爱情是两个人没事谈着玩的呀?那是终生大事,是需要思前想后的,告诉你,和一个男人有感觉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有爱情和想结婚可就不那么简单了。我是狡猾,是不容易掏心,如果我一旦掏心,一旦决定结婚,我就一定会尽全力去爱那个人,去呵护我的婚姻,这之前,请你们不要用仁义理志信来衡量我对或不对,好或坏,好女人的牌坊不是幸福的保证。”
   
    “你是好女人,好女人外表坏女人行为。”傻丽接着说:“你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那些男人,被你耍的男人。”
    “丽姐,如果我是男人,准娶你,死活不娶我,你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这就是你不幸的根源。”
    “不,我很幸福,我对得起所有人,你让我对别人负心,恐怕我会折磨自己一辈子,咱俩不一样。”
    宗榈说:“言归正传吧,我觉得穿CK短裤的那个不错,挺适合你。”
    小冰和傻丽互看了一眼,同时问:“CK短裤?!”
    宗榈说:“不知道了吧,我上卫生间的时候看到的,有一个穿着CK短裤。小冰这个你还不知道的话,你就没办法判断他是不是你的好老公,床上的和谐你也要考虑的。”
    小冰非但没有涨红脸,反而淡定的说:“一个男人对女人是否尊重,身体是否健康,不用上床就能看出来,至于你说的是否和谐,找到要嫁的男人我当然会和他先试婚,但试婚不是随便找一个就上床,那是你,不是我,呵呵。”

    傻丽眯着眼睛笑了,她说:“你们两个一个以结婚为目的滥情,一个以不结婚为目的滥性,而我,扣着一个坏女人的名声形单影只的生活,这个世界——”

    小冰说:“姐姐,你不是坏女人,我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好,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谁也别想拿什么准则来要挟我,没用的。玩够了,挑好了,我会结婚的,到时候我才是一个真正的好女人。”

    宗榈想着:“我玩到什么时候是头呢?真的那么好玩吗?”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十三、宛若不忠

    浅黄色的墙壁围着一个空旷的区域,摇椅在阳台前晃动,蓝姐刚从那里起身。在很多人眼里,蓝姐是个衣食无忧的主妇,有大把的时间享受精神和物质,她让人羡嫉的从农村走到北京,嫁了一个身价百万白手起家的老板。她宁静的像一盆缺乏光合作用的植物,也像一株从南方移植到北方的树木,虽然活着,却活的没有生机。

    蓝姐出生在湖南农村,那个地方所属的城市现在已经成为著名风景区,有人说那里的空气装到瓶子里可以拿到北京去卖。蓝姐就是呼吸着那样的空气长大的。她的家是一栋灰色石块砌成的二层小楼,一楼养猪,天井里有一口水井,二楼住人,蓝姐把自己的房间布置的像城里人的家,窗口挂着风铃。她家的果园曾经供给到东北,黄橙橙的橘子挂满园。90年,橘子批发可以到1元钱一斤,年产两万的收入在当下的城市也算小康。她们全家挑选最好的橘子坐在果园里吃,父母有时会和邻里打打麻将,蓝姐的小狗巴望着改善生活,她就会到集市买几斤小骨头。后来橘子掉价,每斤只能批发个4角钱,产量却没有增长,家里依然过着农村的小康生活,可以支付两个女儿在县城中专的学费。

    2000年,蓝姐二十九岁,她在未满三十的岁月里为自己的生平填写了不光彩的一笔。

    蓝姐和姐姐中专毕业后到北京某宾馆作服务员。她们很知足的生活,以为人生就这样继续了,赚几年钱,回到家乡嫁一户人家,或是就此好好工作在北京落地生根。她和姐姐相依为命小心谨慎的卷缩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光怪陆离的生活不属于她们,奔驰和夏利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车。

    姐姐不知为何总是流鼻血,有时自己都没有察觉鲜血就已染脏了宾馆房间的物件。她说那是因为北京干,当她的鼻血止也止不住的时候,不得不去了医院。

    姐姐的昂贵医药费让蓝姐欲哭无泪,她们在这所城市没有任何保障,每月几百元的工资刚刚才发了几个月,家里卖房子卖地的钱不够姐姐在医院住上两个月。姐姐说:“让我死了算了。”她还没有死的时候,有一个好心人为她结清了所有帐目。甚至还给了蓝姐一些零用钱,让她为姐姐买了一个假发套,待她掉光了头发依旧可以继续美丽。黑色的直发披在肩头,姐姐平静的走了。

    蓝姐和孙雷在医院相识,他像救世主一样出现,让她没有遗憾的送走姐姐。蓝姐无以为报,她和孙雷第一次单独吃饭,孙雷问:“你是处女吗?”蓝姐惊慌的把筷子掉到地上,涨红了脸,长着嘴说不出话。孙雷对自己说:“她是。”

    他们不算风光的结婚了,因为孙雷曾经大办过一次婚礼,而后悄声匿迹的离婚了,对于二婚的人来说,再结一次无非是办个手续。蓝姐没有蒙过盖头,没有穿过婚纱,没有听过“我爱你。”但是,她结婚了。

    有人说:“久居幽兰之室,就会不闻其嗅。”蓝姐曾经有过小女人新婚的喜悦,她把自己打扮成一朵兰花,在孙雷面前晃动,可是这晃动的兰花最终变成静止的盆载。

    每个少女都曾经有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幻想,但真的携手了,就会真的偕老吗?

    蓝姐推开窗户,她看不到满园橙色的风景,听不到山谷清澈的鸟鸣,她在一个不属于她的城市里拥有一个不属于她的丈夫,除了新认识的小冰,没有人愿意倾听她内心的声音。她曾经用懦弱武装自己,反而觉得自己坚强的刀枪不入,逆来顺受的生活让她成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媳妇,她不曾和孙雷吵过一次嘴,要过一件东西,然而这表面平静的生活就像开江前冰层下涌动的波涛般汹涌。

    2000年,她成了一个不忠的女人,不忠于丈夫,不忠于道德。小冰说:“姐姐,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忠于你自己。人活一世几十年,生死契约、与子成悦的爱情也许找不到了,我们都希望自己从一而终,如果一旦这个梦想无法达成,希望你可以善始善终,不要这样左顾右盼,一边用道义谴责自己,一边又无法面对来自心底的声音,姐姐,离婚吧。”

    蓝姐第一次见到宗榈,她只觉得心口有个东西,像是敲门砖的东西,咚咚作响。第二次见到他,她第一次变的俏皮,居然学小冰那样搞了一出恶作剧。笑,笑有时候是多么宝贵的一种表情,她有多久未曾发自内心的笑?第三次见到宗榈,他带她走进他的世界,一柜子的书,有武侠,有名著,有讲述人生哲理的东西,其中一本赫然摆在她的面前,“生活的意义在于你是真正的活着。”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当个坏女人,坏的彻底一点,她靠在书架上接受了宗榈的吻。她结婚了,却不曾有人吻过她,那样缠绵细致的吻,她痛苦的拥抱着宗榈。这不是她蓄意以久的出轨,这是一次昂贵的情感走私。

    回到家,蓝姐重新坐在摇椅上,摇动着她眼里不再纯洁的身体,灵魂的谴责声此起彼伏,她是一个坏女人,一个即没有从一而终,又没有善始善终的女人。有人说女人变心的时候需要一条船,因为她恋爱的时候是在海上漂泊,哪怕是有个救生艇也好,她才能冒险跳船。而宗榈,蓝姐知道,他不是一条愿意载人的船,他是一辆水上摩托车,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座位。




十四、都不容易

    小冰结交了新男友,“哇噻,你们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优秀的男人!知道他拥有什么吗?不说了,说出来怕你们吃醋。”小冰在圈里夸下海口。
    “你们认识多久了?”宗榈问。
    “一个月,我现在所说的优秀只是他的硬件,软件还了解的不够多,我会细细观察的,明天拉过来先给各位过目。”

    聚光灯下是傻丽在唱歌,她说:“冰冰,今天你的朋友来,我晚上哪个酒吧也不去,就在这里给你们唱,好吗?”
    “难得啊,丽姐,用什么刷的牙齿,你今天说话不难听。”
    Peter刘准时到达mule酒吧。小冰和宗榈慢慢喝着桌上的饮料。
    “果然气度不凡!小冰已经把你吹嘘的和超人一样了。”宗榈寒暄道。
    “哪里哪里,她和我也把你说的特别优秀。” Peter刘回敬道。
    “你酒吧设计的不错,有点%#%……¥%的风格,我在%……¥……国的时候,去过•¥¥#酒吧,和这里差不多,你这里有¥%#¥酒吗?” Peter刘继续说。
    “说中文,我拜托你!”小冰说。
    “哦,对不起,我习惯了。” Peter刘颇有绅士作风的点头。
  
    傻丽适时的唱起苏芮的《是否》,

    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
    是否这次我将不再哭
    是否这次我将一去不回头
    走向那条漫漫永无止境的路

    是否这次我已真的离开你
    是否泪水已干不再流
    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
    情到深处人孤独

    多少次的寂寞挣扎在心里
    只为挽回我将远去的脚步
    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
    只是为了告诉我自己不在乎

    小冰还未来得及说:‘这是我的朋友,这首歌是她专为我们唱的。’这句话,Peter刘已经开始用鄙夷的眼光望着傻丽,他说:“酒吧街我常逛,没有人不认识她,一个未婚妈妈。”
    “你对未婚妈妈怎么看?”小冰平和的问。
    “不结婚就和男人做那种事,还生孩子,先不要问我怎么看,问问社会怎么看吧。”
    那天小冰没有把Peter刘介绍给傻丽,不多时就随他离开了酒吧。

    包蕾经小冰的介绍和傻丽成为朋友,甚至是比小冰和她还要好的朋友。包蕾和小冰的交流经常被无缘无故的扣上帽子:“你这个傻蛋!还不快分手!”包蕾知道她很有煽动性,担心自己动摇,所以她更愿意和傻丽交流,她说:“我们很像,都是那种付出了就完全投入的人。”傻丽说:“有时候很想学学小冰,但肯定学不上来,不会说谎的不只是眼睛和嘴巴,连心都不会。”

    包蕾说:“也许我快要结婚了呢,建军的单位有可能分我们一个房子,产权虽然没有,但可以长期的住着。”
    傻丽说:“他说一有房子就和你结婚。”
    包蕾点头。但她点的并不甜蜜,她觉得自己如果想结婚,就只能是和建军,她别无选择。16在高中宿舍就和建军发生了关系,她是一个不会说不的女孩,当初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选择建军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觉得他最可怜,喜欢她,都不敢追求,自卑的默默的对她好着,她为他的默默而感动。建军说爱他就给他,于是她就给了,证明她爱他。那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少了很多过去的交流,两个人只要一有机会就行周公之礼,建军的欲望像田地里的蝗虫,灭不过来。他们考取的大学不在一个城市,包蕾担心她无法呵护彼此的爱情,吃最便宜的伙食,从不买多余的装饰,一心一意的给建军打电话,电话线牵扯的爱情并不那么牢固,建军在大学里曾经背叛了包蕾。他说分手的那个晚上,包蕾连夜赶火车到了他所在的城市。“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你怎么能这样负我!”不知是她大把大把的眼泪挽留住了建军,还是另一个女孩被她打动后主动退出,总之,八年来,包蕾依旧是建军的女友。他知道她是死心塌地的,也就不担心不操心不用心,包蕾高中时清水芙蓉的样貌不知何时挂上了怨妇的神态。每次小冰在她面前发起革命,她的心中都在说着一句话:“我别无选择,我什么都是他的了。”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十五、玩不死你

    傻丽和小不点的生日只差一个星期,大家提议一起过算了,但礼物不可以减半,越厚越好!傻丽的年龄保密,小不点刚满五岁。小冰只拿了一份礼物,小小的盒子,尽显铁公鸡的个性。

    自上次Peter刘出现在mule酒吧之后,小冰数日没来,大家都认为她一定是开始了如火如荼的热恋,只是大家对Peter刘的看法一致不好,对小冰的眼光也颇感怀疑。

    “你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男子气。”小冰在从酒吧返回的路上对Peter刘说。
    “是吗?男子气是什么味道。”
    “是一种力量,一种魅力,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很吸引人。”

    Peter刘终于提出:“我想要你。”小冰想起他的名言:“不结婚就和男人做那种事…”于是说:“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
    Peter刘急不可待的说:“我一定会娶你的,一定会!”
    小冰说:“等我见过你父母,我们慢慢走好吗?”

    小冰指着橱窗里的昂贵钻饰说:“这是公主才配戴的东西,我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Peter刘送给小冰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上面写着:“给我的公主。”

    小冰见到Peter刘的父母。那天艳阳高照,是2001年初春的上午。“叔叔阿姨好,我叫小冰,朋友们有的叫我衰冰,有的叫我笨冰,因为我生活邋遢,作风散漫,不过他们都说我很可爱,嘿嘿。”她穿着时尚的装束,杂牌唇膏的颜色,不仅抹了嘴唇,还化了眼影。“我家只有我一个女儿,从小到家特别娇惯,我妈说让我嫁个有钱人,以后好能给我雇保姆。” Peter刘诧异的看着他,低声说:“别太活泼了。”“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小冰向厨房里张望。

    她盯着桌子上的菜,好像哪道都没有吃过一样,嘴里吃着,筷子夹着,碗端着生怕被人抢走盘中餐。Peter刘说:“小冰的个性比较实在。”他觉得自己的圆场打的很失败。

    那之后Peter刘消失了,小冰对他家的光顾几乎气炸了他的父母,“什么举止做派?还研究生呢,还什么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小冰得意的幻想她走后人家对她的评价。

    小不点着急的打开所有的礼物,惟独到小冰的礼物那里她绕了个弯,似乎那小小的盒子装不了什么,她幻想着大毛熊和电动玩具。最后她还是耐着性子打开了,她说:“好漂亮的项链。”傻丽说:“孩子,那不是项链,是手链。看阿姨多会挑,看起来像真的钻石一样。”小冰说:“那就是真的钻石,这是价签和发票,如果喜欢你可以戴,如果不喜欢,就当是阿姨送给小不点日后的学费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的看着小冰,“真的嫁大款了还是你中奖了?!”

    宗榈、傻丽、小冰围坐在吧台前,他们肆无忌惮的笑着,宗榈说:“我绝对不会惹你的,太恐怖了!”
    小冰说:“小小的惹我没关系,惹我的朋友,就是这个下场。”
    傻丽说:“你不觉得可惜吗?如果他不那样说我,你是不是会和他继续相处,都是因为我。”
    小冰说:“我不会嫁给一个不懂得尊重女性的人,不管他拥有什么,只要这条不过关,我看也不会看他一眼。现在都时兴名誉损失费,那条钻石手链就当是我帮你要回来的补偿金。”
    宗榈说:“怎么没人骂我呢?我可是够乱的啊。要是有人骂我,小冰也帮我出气,也送我个钻石什么的,不,白金就可以了。”
    小冰和傻丽微笑着在他脑袋上捶了几枚粉拳。




十六、英国往事

    宗榈和燕妮从迷雾中走出,带着初吻的味道来到人前。他用不算宽阔的臂膀拥着她,她用不算稚嫩的嗓音呵护他。文艺片即使在拍摄中有一些情色镜头,为了通过审查通常要剪掉,宗榈和燕妮的初恋里也有少许情色的东西,为了给这段没有真正结果的初恋一种伯拉图式的享受,笔者剪掉了这段描写。

    他们从表白到分手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一个月,温暖了宗榈人生中的许多年。

    宗榈和燕妮一起带着圆檐的帽子,宗榈的那顶是蓝色带红边,燕妮的那顶是红色带蓝边。他们一起到不远处的渔塘钓鱼,在鱼咬钩的时候两人一起拉扯着鱼竿。一起钓鱼一起做饭一起上学一起打扫房间,如果再能睡在一起他们可以算是幸福和睦的小夫妻。宗榈的厨艺越来越好,燕妮的小脸在一个月里圆了小小的一圈。有时她把衣服晒在窗台,裹了太阳的味道再收进立柜。恋爱的喜悦千篇一律,可是每个人在经历这些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最最幸福的,觉得他们的故事是独一无二的。

    细雨周密的滋润着他们居住的城市,古旧的楼房外墙爬着青苔。宗榈嚼着口香糖走在清爽的空气里。身边走过一个红发女郎,高跟鞋肆无忌惮的敲打地面,低胸上装暴露出并不诱人的皮肤,白底上有数不清的黑点红点灰点,但她自己并不觉得此物需要掩盖,流连顾盼的等待上前搭讪的男人。宗榈加快了脚步,他走在等待审判的路上。“燕妮,有件事,我要对你坦白。”宗榈直白的讲述了他和红发小X的第一次。“宝贝,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燕妮说。

    宗榈竭尽所能的抱紧她的身体,燕妮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非但没有责骂,反而说他受到了伤害。燕妮接着说:“你妈妈刚去世,爸爸就结婚了,之后还有外遇,所以你不是很相信爱情,是这些经历伤害了你,不能怪你,不过我希望以后让我好好带你走出阴影,我们好好的相爱。”宗榈对自己说:“燕妮,我一定要你过的幸福。”

    “我爸妈后天就到了,你和我一起到机场接他们好吗?”
    “不,我,没有合适的衣服。”
    “又不是职场面试,穿什么正式的衣服呢,只要有你就够了。”
    “傻丫头,你父母未必这样想,我们应该好好准备一下,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好印象。”

    宗榈到平日不曾光顾的店里买了行头,到英国后第一次没把脑袋交给同学的剪刀,而是到真正的理发店享受了一次洋鬼子的服务。

    他像准女婿一样出现在燕妮父母面前。她的父母看上去年纪不大,或许是保养很好的缘故,精明强干的男人和细心体贴的女人,宗榈猜想那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事实上也是如此。惟独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他们全家相见都说英文,而宗榈这个留学一年的语言培训班学生还没有掌握自如的口语,他羞愧的不敢开口。他提着箱子,走在三口之家的身后,他穿着得体的衣服,像是酒店帮客人拿东西的出色门童。出了机场,燕妮的父亲礼貌的为宗榈叫了出租车,单独把他一个人送回到居所。这个过程中,燕妮一直依偎在母亲身旁,对亲人的思念让她顾及不上宗榈的感受。他像一个局外人,一个永远无法真正融入他们生活的局外人。

    学期结束的时候,宗榈再次以全班最低的成绩毕业。燕妮拿到了苏格兰中心城市最好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单。

    燕妮的父母似乎比真正的英国人还要有钱,他们不仅买了房子,也拥有了别墅。燕妮在准备读大学前先到驾驶学校学习,一辆在国内能卖上6、70万的汽车将是父母送给她入学的礼物。宗榈还有复读语言学校的机会,他继续偷厕所里的手纸,像只生活在地沟里的老鼠。燕妮走后宗榈再也没去钓鱼,他爱上热狗啤酒和混了猪油的食物。

    燕妮的信每星期准时寄来,鼓励他好好学习,诉说着新生活的惊喜。她说:“你说我漂亮吗?为什么会有很多人追求我?不会都是因为我的身材吧。不管那些人怎么追求我,我都只属于你,珍贵的东西等你来拿,记住,我是你的。”宗榈的回信速度很慢,并不是因为他忙,而是因为他一点也不忙。他对学习早已丧失了信心,之所以重新交纳学费只是因为他没有退路,不上学就要被遣返,被遣返又无以面对泪眼期盼的老爸。早在他见到燕妮父母的那天开始,心里就已经决定和燕妮分手。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定要让燕妮过的幸福,但当自己变成懦夫的时候,唯一让燕妮幸福的可能就是离开她,让值得她爱的男人去爱她。

    他终于写信告诉燕妮:“我们分手吧。”燕妮没有回信,他猜,她是接受了。

    宗榈再见燕妮已经是三个月以后,燕妮的父母还在这座城市,假期的时候,她回来了。她阳光的形象出现在宗榈颓废的房间。
    “我回来了,再走的时候我们要一起走。”燕妮说。“你不要再读语言了,我要我爸爸帮你办工作签证,他会答应的。”
    宗榈没有做声,他已经沦落到需要女人的父亲给他找份工作才能继续留在英国的程度了。他打开电视,看听不懂的节目。燕妮说:“我要给你一个礼物。”
  当燕妮一丝不挂的从洗浴间出来,她说:“来,爱,我,吧”。那天宗榈为大家诠释了什么叫坐怀不乱,他像盲人一样眼看燕妮把所有闪光的东西一一套回衣服里。燕妮走的时候说:“你以为你什么都没有拿走,其实我已经给了你全部。”

    那之后宗榈对每个女人的吻都像对燕妮的一样缠绵,他珍视每个女人的身体和感受,就像珍视燕妮的一样。他变成一个很好的情人,把一夜情或多夜情演绎的像海枯石烂的爱情,也许这是完美情人的最高境界,在身体相融的那一刻,他爱所有的女人。




十七、陈年洋酒

    在酒吧一条街,熟客都很感兴趣的话题除了新近流行什么饮料之外还有一个歌女的感情经历。前者他们可以敞开的探讨尝试,后者他们除了猜疑还是猜疑。如果花一瓶陈年洋酒的价钱可以买来傻丽的生平经历,一定有人说:“我愿意!”

    宗榈告别了处男身体以及初恋情怀,他从自慰队脱身,走进有待滋润的女人世界。那年他21岁,尚未到期的签证和尚未过关的语言让他不知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那一年他父亲要他回国一趟,没什么大事,只是好久没有看到儿子,情愿用机票钱解这屡相思。

    同屋的兄弟中和他动过干戈的那位早已搬到别的地界,为了缓解租金的压力,宗榈在语言学校的新生里找到一个面善的人合租。男生是大学毕业后准备读硕士的,少不了过语言这一关,但他自信的样子和大胆的发声方式都让人信服,“其实你读英文就是多少带了点上海口音,还算不错。”这是别人对他的评价。大家都叫他小孟,小孟23岁,毕业于东北一所院校,据说他弹吉他唱校园民谣的形象曾迷倒过三位数的女生,这个可靠消息是小孟自己说的。他到英国之后逢人便讲的人和事中还有一个是他的女友,据说那是一个超级漂亮的重量级校花,不是体重的重,是模样的重,才气的重,正点的重。他为拥有她而骄傲,他为她在临走前给了他贞操而骄傲。他的骄傲随着一件事的到来变的沉重。

    “宗榈,你这次回国能不能帮我办件事?”小孟说。
    “说吧,别占用我太多时间,我可就一个月的呆头。”宗榈边收拾箱子边说。
    “可能要,至少占用你一个星期。”
    “开什么玩笑啊你,一个星期,我两年没见我老爸,回去还给你一个星期,说吧,什么事?”
    “我女朋友怀孕了,她第一次和我在一起居然,就,就一次,就怀孕了。”
宗榈放下手里的东西,望着小孟,他正哆嗦着拿着水杯。他说:“真的。她打电话和我说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至少要有个人陪在她身边,要不然,她太难过了。”

    宗榈拿着小孟给他的北京到哈尔滨的火车往返路费和准备给女孩流产的钱,总共一千元,上路了。他见到女孩的时候揉了一下眼睛,冰天雪地里看到光影流动,仿若重生。她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的跟着宗榈走。他把她带到一家医院,以丈夫的名义办理各种交款和检查的手续,女孩忧伤的看着他,半天问了一句:“小孟,他在英国还好吗?”宗榈想说:“那个畜生,蠢货,你还惦记他!”可是他却说:“小孟,他见到谁都提起你,特别的想你。”女孩脸上荡漾着一朵不易察觉的笑容。事实如此,小孟是爱她的,没有人可以对这样美丽的女孩熟视无睹。

    女孩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以小孟到英国的时间算,她怀孕至少四个月以上。

    “你不能做流产,如果做了,以后不可能再怀孕…”女孩在医生说过这句话后晕倒了。宗榈像山一样站在女孩背后,女孩躺在他的怀里,朦胧中问了句:“我该怎么办!”

    宗榈离开哈尔滨的时候女孩仍然没有做好决定,他留给女孩4000元钱,带着牵挂上路了。他给了女孩一个电子邮件,对她说:“我这个人居无定所,但这个不会变,如果有事,就告诉我,在国内我会来帮助你,在国外我也可以寄钱给你。”女孩强做笑颜:“谢谢,你是好人。”她似乎没太在意这个邮件地址,也没太指望宗榈的帮助,因为她还有小孟,那个对她许下一生誓言的男人。

    女孩退学后在一家条件很差的医院生下一个女孩,她小小的头小小的身体,只有眼睛一出生就大大的睁着,试图尽快看清这个世界。体重只有4斤6两,医生说:“真是个健康的小不点。”

    女孩的名字叫莎丽。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十八、我相信你

    傻丽的父母是东北一所小城的教师,那个城市的人口不足30万,一件芝麻大的小事可以在三天内传遍全城的每个角落。记得有一个无聊的人对另一个说:“XX火腿肠是人肉做的。”这一句话让那个城市的火腿肠销量大减,事后火腿肠的经销方不得不派人出面辟谣,一个谣言的传播如此之快,更何况傻丽的未婚先孕并不是谣言。她曾经在怀有五个月身孕的时候坐了一夜火车赶回家,父母见到她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回家,于是她又坐长途汽车来到一个亲戚家里,在那里,她听到父母和亲戚商议着让她和一个离婚的男人结婚。她知道,自己丢尽了家人的脸面,一条路是结婚,一条路是出走,她选择了第二条,当时手里只有宗榈给她的4000元钱。

    傻丽小时候是音乐老师的宠儿,唱歌跳舞弹琴,即便是大合唱她也一定在前排,闪光灯瞄准的对象一定是她。那时她有个梦想,做幼儿园教师,还有个梦想,生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孩。当她考上国家的重点大学,她知道,第一个梦想根本不算梦想,第二个,也很容易实现。那时她幸福的享受众星捧月的生活,文学社,英语角,舞蹈队,合唱团,都有她的足迹,每到一个地方势必得到所有人的欢迎,即使过于完美的外表使得同性偶尔发起嫉妒攻击,她也不会太介意,时间久了很多人都被傻丽宽厚的性格所感动,的确,她从里到外都是美女。

    小孟和她的恋爱算是郎才女貌,也可以说成女才郎貌,让人艳羡的组合。小孟高傻丽两届,有着大哥哥一样的宽容和小弟弟一样的热情,傻丽偶尔耍耍漂亮女孩的小脾气,他会说:“漂亮女孩傻点也可爱!”傻丽偶尔觉得生活烦闷,他会陪她徒步走过江桥,在满是芦苇的江心小岛拥吻。他从没怀疑过自己对傻丽的感情,她从没怀疑过他说的每一句誓言。日子过的飞快,小孟面临着毕业分配的抉择,他是上海人,那个城市的人历来被看成奸诈狡猾的代言人,城市的湿润气候把人养的白嫩,小孟的确白嫩,但决不奸诈。他对傻丽说:“我家人让我出国,等你毕业的时候我的硕士也会毕业,到时候可以考博士,只有两年,我们短暂的分开,等我读上博士就可以带家属陪读,到时候我回来娶你,你一毕业我就娶你。”小孟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如有半点虚假他会被雷劈死,他也是这样发誓的。

    小孟和傻丽分别的夜晚四下无声,静的让人想哭。他是爱她的,她是爱他的,他是属于她的,她是属于他的。他说:“放心,第一次不会怀孕。”

    傻丽相信他,性不只是一种欲望。当两个人用最原始的方式表示爱意,他们诠释的不仅仅是占有和肉体的释放,更多是信任。

    小孟走了。

    傻丽决定生下孩子的时候已经知道小孟不会娶她,甚至不会再见她。电话里她说:“我是女人,不能没有做母亲的权利。”
    “你的学业很重要,知道吗?书读到这个份上不容易,如果你连大学生都不是,我怎么把你带回家!”小孟是为了傻丽好,还有,他不想当爸爸,甚至连做丈夫的准备都没有。
    “你真的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
    “我相信你。”傻丽挂断电话,那一刻她变的坚强,她已经决定自己承担并面对这一切。

    小孟抱着宗榈哭的像个孩子,他说他的心快要疼死了,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即将有个突如其来的生命,他还只是个孩子,一个有生育能力却没有养育能力的孩子。他说:“我还要去很多地方,很多国家,看很多风光,结识很多朋友,我要读很多的书,家里让我出国不容易,我不能现在就回去结婚当爸爸,那样我会后悔一辈子。”宗榈本想胖打他一顿,打成电影里的西门庆,他刚好能扮演一回武松。可是他没有动手。

    小孟寻求了另一种方式释怀往事,他拥有了别的女人,比起傻丽的心智和美貌,那个女孩仅仅是及格的程度。而小孟却很投入的去爱,去恋。他甚至说:“女人的第一次是不会怀孕的,我一个超级有经验的哥们说的,谁知道她怀的谁的孩子,反正没我什么事。”宗榈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他知道那是他说给自己听的,用以安慰就此不安的灵魂,比起傻丽,他更可怜。

    傻丽坚强的面对着命运,她自己选择的命运,有几次当她怀抱起那个弱小的生命,都会流出泪水:“还有什么比生命更有意义,妈妈怎么能忍心杀你?!”她相信小孟是爱她的,就像她也爱他一样,同时她也爱着孩子,而他更多的是爱自己。她没有埋怨过小孟一句,只是就此躲避着各式各样的男人,或许她伤了的心有多痛,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小不点一点点长大,她挥舞着小手指着书说:“书——”那是她第一次完整的,清晰的说出一个字,不是妈妈,而是‘书’,傻丽抱着她说:“宝贝,你不知道你有多可爱。”她继续挥舞着小手,圆滚滚的肉胳膊,“书——”傻丽说:“孩子,你一点点懂事,早晚有一天你会什么都明白。”




十九、仿若重生

    宗榈终于决定退学黑在英国。偷窃的那一点卫生纸还需要交纳巨额的学费,只有傻瓜才会继续干这样的蠢事。此时他结识了华人圈里几个很有身份的香港人。猪肉卷、热狗和啤酒让宗榈身上多了肉也多了些许匪气,不是一眼就看着特坏,而是一眼就看着他像老大。毕竟初中时在社会上混过,浪迹在游戏厅的日子里他是小孩子们的老大,他不当老大许多年,一当起来还是像模像样的。宗榈在香港老板的栽培下做起生意,就此不用家人邮钱,他还能快快乐乐的过活,偶尔给老爸买几件世界名牌,偶尔到赌桌上小试牛刀,生活,异常的精彩。他不缺女人爱,不缺钱花,那些爱他的女人也都不会伤了心后离开,宗榈的言行举止几乎给他挂了牌子,清晰的写着:“只做不爱。”

    他做的生意很简单,技术成分不属于他负责,他只需要负责最后一关,只需要有胆有识。

    燕妮和一个纯种英国人举办了纯英国式的婚礼,宗榈得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把新娘抢回来,他做了一夜这样的梦,清晨起床只是差人送去了一份礼物——价值一万英镑的男士手表。他想着新郎一定欣喜的戴上他,从此不摘,于是她在每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表是他送的,多么宽容豪爽的男人,送这么贵的礼物给初恋情人的丈夫,想着想着未免开始自己欣赏自己。他发了财,用假信用卡刷东西。连同送给燕妮的礼物都是用欺骗的手段得来的,这算不算亵渎他们的情谊?当一个人面临着生的危机时,道义也已无法主宰他的思想。

    宗榈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透风的那天就是他离开英国的日子。同伙在一次购买珠宝的过程中被识破,那天宗榈没有和任何人告别独自回国。

    到了中国,被罚款几千元人民币,比起他赚过的钱,这不算什么,只是英国,就此拜拜了。他想着那间他曾住过的小屋,那个有燕妮味道的阳台,还有那些给过他美妙感受的女人,这些已变成不可逆的回忆,英国,他再也无法踏上那片土地。

    中国的车卖的真贵,尽管宗榈买得起,但他还是要刻意忘记国外的价格才肯掏钱。回国一个月,他火速买好了车和一个装修过的二手房。他父亲的家里有一个值得他老人家骄傲的上进女儿,一个尚未成糟糠的妻子,宗榈也就放心了。有一天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姑娘,姑娘像听故事一样在QQ里听完他的经历,发过来一句话:“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他感谢姑娘的这句话,这是多么有希望的一句话,人心被鼓舞时的颜色是红的,像小X的头发,蓬乱着激情的生活。

   但他还是没有打算好做什么,应聘到某个公司做白领?他甚至觉得那还不如到某个建筑工地翻水泥来的痛快,这些年他都在和人打交道,用假的信用卡刷东西,他有着虔诚的目光和敏感的神经,到哪里可以找到一份与人打交道的工作?放心,宗榈不会干出对不起中国人民的事情,他最想到日本刷他们的机器,把南京大屠杀的损失从那些因他而破产自杀的日本老板身上找回来,但这终归只是一个想法。他只能呆在家里,联系失散的朋友,纠集大家闲暇时出来吃饭,他买单,和初中时一样,他又感受到那种被尊重被热爱的骄傲。哪个男人不想骄傲的活在世上!

   “哥们,车借我用几天成吗?”宗榈的初中同学打来电话。
   “嘛事啊你?”
   “泡一个妹妹,正点的很那,就是爱钱,我跟她在网上说我特有钱,有车,还是跑车,借我用用,三天后一准还你!”
    “那三天之后呢?你跟人家说车被偷了?还是说还了?”宗榈颇有正义感的说。
    “哎呀,三天够用了,第四天我就当不认识她。”
    宗榈把车借给哥们的时候说:“见面如果觉得姑娘是个正经女孩,就是想嫁个有钱人的话,你可不许动她。”

    宗榈的车连同他的哥们全部出事了,幸好姑娘当时不在车里,少搭上一条人命。因为事主是酒后驾车,还没有驾照,保险公司不给索赔,宗榈咬牙买的车变成一堆废铁,他风华正茂的哥们变成一块黑碳。

    最低迷颓废的日子里宗榈整天泡在酒吧,一天晚上,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一点忧伤,有一点沉醉,那是有故事的人才能唱出的歌。他和傻丽重逢在天地人酒吧。灯光迷离,她的美丽,让宗榈仿若重生。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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